1.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按理说，我现在应该顺着他的话，将这件事一笔带过，假装这次的事件没有发生，继续之前的相处方式。
但我不太想这样下去了。
我决定把话挑明。
“你没做错什么，没有道歉的必要。”我也站起身，“我知道我身上疑点很多，你有所顾虑也……”
“不，我没有怀疑你。”他将伞尖垂落在地，发出细微的声音，“泥脸……这次的黑帮争斗是泥脸引发的，他伪装成各帮派的手下，杜撰了一个虚假的合作。”
等到合作的假象被戳破，几个帮派就会自然而然地展开内斗。
真是好算计。
他继续低声说着，“泥脸策划了这么一个战场，只是为了引开我的注意力，从而对付你。”
“是用我来对付你。”我纠正道。
“是啊，是啊，用你来对付我。”他的语气越来越轻，“……但你不会让自己就这样成为他棋局的一部分。”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了。
如果，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了最后一步，我绝对不会任由自己成为针对蝙蝠侠的诱饵或人质。
我会放弃自救，自己引爆那枚水银炸弹。
不得不说，他很了解我。
“我不能……”他的伞尖在水泥地面上轻轻划过，磕磕绊绊地蹭过凹凸不平的表面，“我不能让那种情况发生。”
我的视线跟随着他的伞尖移动，看着它撞上一个石块，停了下来。
“回去吧，迪克在等你。”他说。
2.
我又能说什么呢？
我还能说什么呢。
微风拂过，我又感受到雨滴落在皮肤上的触感了。
我叹了口气，“走吧。”
3.
格雷森确实在等我。
他坐在蝙蝠电脑前，巨大的座椅几乎把他淹没在里面。
男孩学着蝙蝠侠平时沉思的姿势，手肘搁在座椅两侧，手指交叉重叠放在下巴前。他皱着眉，缓缓转过来。
我看到他在转过来的瞬间流露出一丝惊讶，差点没稳住他目前的耍帅姿势。
他故作沉稳，压低声线，“你回来了。”
若在今天之前，我或许会和他打趣一下，但我目前实在没有那个心情。
所以我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格雷森停下了他凹造型的行为。
他从巨大的座椅上跳下来，左右打量着我和布鲁斯。
我瞥了他一眼，没管他的行为，径直走到蝙蝠电脑前操作起来。
在我身后，格雷森应该是拉着布鲁斯小声说了几句什么。但他们没说很多，不一会儿就结束了小组谈话，走到了屏幕前。
我调出了我来到这个世界的那天的监控录像，给格雷森展示我降落在街头的一幕。
“让潘尼沃斯一起下来吧。”我说，“我会解答你们的疑惑。”
4.
潘尼沃斯提议我们可以上去聊。
“毕竟这里连能坐的地方都没几个，实在不是一个适合促膝长谈的地点。”潘尼沃斯说。
但我否决了，“不，就在这。”
我的故事可不适合在庄园里讲述。
5.
我没有说得太细，只是将我的人生平铺直叙地带过。
说完后，我站在原地，等待着他们的谴责。
格雷森却突然像个小炮弹冲了过来，我吓了一跳，一把摁住了他的脑袋。
他发什么疯？
“……我只是想给你个拥抱。”格雷森眼里居然有泪光，“不可以吗？”
我强硬地将他扯开，“不可以。”
但他还是执着地扑了上来，就像之前在韦恩庄园那时那样，一把抱住我的腰。
他闷闷地说：“玛莎，你辛苦了。”
我最终还是没能把他扒下来。
算了，就当是多了个挂件。
我期待地看向布鲁斯韦恩和潘尼沃斯，这俩总该给点正常反应了吧。
但潘尼沃斯只是叹了口气，又露出那个复杂的、令我难以理解的眼神，“小玛莎小姐今晚会留在庄园休息吗？”
“嗯……啊，应该会吧。”我下意识应道。
“好的。”老管家静静地离开了。
6.
好在布鲁斯韦恩没有让我失望。
他虚坐在工作桌上，提出了我故事里的疑点，“你为什么会想要寻找平行宇宙？”
在我的故事里，我没有提到我在这之前还有过一个人生。
所以我说：“我不记得了。”
“就像是我之前说过的那样，我的记忆有缺失。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在我记忆里有些事件的发生也不合逻辑，我的记忆被篡改过。”
“谁干的！这也太过分了！”格雷森为我打抱不平，“我帮你教训他！”
我说出了我的猜测，“我怀疑是小托马斯韦恩。”
格雷森又低头不说话了。
布鲁斯：“对于怎么找回你的记忆，你有什么头绪吗？”
“算是有。”
在原来的世界，超女王的套索也有着迫使人说真话的效果，我肯定会因为这一点采取必要的手段，来掩盖一些重要的情报。
如果是我，必然会在记忆里将「情报」和「这个消除记忆的手段」一并消除，但同时一定会准备备案将它复原。
在我过去的记忆里会存在一些「不合逻辑的事件」，应该就是我自己的计划。
小托马斯韦恩很有可能就是在这上面做了手脚，从而让我忘记了穿越平行宇宙前的一些记忆。
按照习惯，我大概率会设计一个标志，让我看到就能想起我隐藏的东西。
而如果我是主观来到这里的，那个「标志」一定会被我一起带过来。
“它应该会是一枚刻意做旧的钱币。”但我在来到这个世界后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类似的东西，“希望它没有在我来到这里之前被夜枭拿走。”
7.
我看出来布鲁斯还有疑问，但他频频欲言又止。
“想问什么就问吧。”我说。
毕竟之后应该就没机会了。
“……你杀过人。”
终于。
我有一种石头落地的踏实感。
我让自己淡定地点点头，“很多。”
格雷森好不容易才从我身上离开，听到这话又一次抓住了我的衣摆。我瞥了眼他的手，选择性忽略了它。
“但你……”
布鲁斯未说完的话被蝙蝠警报打断了。
8.
蝙蝠卫星检测到哥谭上空有一个高速移动的不知名生物体。
布鲁斯在电脑上点了几下，放大卫星图像，“不是超人。”
图像里是一只外类似大型昆虫的人形生物。
它有着金属材质构成的头部，眼睛的部位戴着类似护目镜的装备，背后伸出几根昆虫似的尖翅。它手里捧着一个黑色的物体，从哥谭女神像上快速飞过。
“这是什么？看着好恶心。”格雷森终于松开了黏在我衣摆的手。
蝙蝠侠已经在穿戴装备了。
格雷森连忙也准备拿他的罗宾制服，但蝙蝠侠制止了他，“不，迪克，这次罗宾不出动。”
我哼了一声，“雪鸮也不允许出动？”
“……你当然可以。”他将头盔戴上，“只要你想。”
格雷森生气了，“嘿！这不公平！”
“在我们弄清楚那是什么生物之前，先待在蝙蝠洞。”我拍了拍格雷森的脑袋，“会有罗宾出场的机会。”
“……好吧，你们最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