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一早,幻尘的照影镜毫无征兆地迸发刺目金光,金色箴言如燃烧的符咒悬浮半空,每个字都在扭曲变形,似在诉说着不可违抗的命运:【三刻后,混沌归位,草芥开天】。
就在这时,天空中传来一阵令人心悸的轰鸣,祖巫能量潮汐如汹涌的黑色浪潮,瞬间将整片苍穹撕裂。
风自然猛地捂住口鼻,刺鼻的硫磺味混着焦糊气息扑面而来,喉咙像是被滚烫的铁水灼烧。
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尝到掌心血痕里铁锈混着焦麦的苦涩,那味道像是末世的预兆,让人不寒而栗。
混沌元神烙印在识海的 “共生” 二字突然滚烫如烙铁,灼烧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腰间的奇酒葫芦剧烈震颤,瓶塞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强大的力量冲开。
视网膜上,金色蝌蚪文如活物般疯狂游动,最终组成新的字迹 ——‘以魂为引,反客为主’。
每一个字都带着灼热的温度,像是神明的警告,又像是魔鬼的诱惑。
“自然!快看!” 曲莹的惊呼声刺破耳膜,尖锐得如同利剑。
话音未落,一道紫电擦着她的发梢劈落,风自然瞳孔骤缩,脖颈处瞬间传来灼烧般的剧痛,仿佛自己的皮肉正被雷电劈焦。
他踉跄着伸手去抓曲莹,却见少女的左肩已经被极寒之气冻出蛛网般的裂纹,而自己的左肩同时传来刺骨的寒意,连骨头都在发出咯吱作响的脆响。
风自然看着曲莹被血雾腐蚀的右手,掌心同样传来钻心的疼痛,鲜血不受控制地从指间渗出,与曲莹的血在空中交织成诡异的红线。
“撑住!”
他咬牙嘶吼,却尝到曲莹喉间泛起的铁锈味,两人的心跳在共生咒的牵引下剧烈共振,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消耗生命。
天空中的裂痕吞噬着最后的天光,风自然感受着体内倒计时如烈火焚身,而曲莹的恐惧与绝望正通过共生咒如潮水般涌来。
他知道,此刻两人的每一次呼吸,都可能是生命的倒数,唯有破局,才能从这一体共命的枷锁中挣脱,否则等待他们的,将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余光瞥见虎娃,少年掌心木勺正褪去朴实木色,斧刃流转的不是仙气,而是渔村清晨升起的袅袅炊烟,是灶台边妇人揉面时扬起的面粉,是孩童捧着热粥呵气的白雾。
熊大的冰镐砸向冰面的轰鸣震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飞溅的星火竟带着焦香 —— 那是被凡人烟火温养的力量。
导电矩阵如蛛网蔓延,在不周山崩塌处勾勒出新的天道裂痕,每一道纹路都闪着麦浪翻滚的金色。
渔村妇孺的祈愿声化作细小的银针,扎进他的耳膜:“小心些”“多吃点”“平安归来”。这些絮语与冰原下千万道脉搏共振,比祖巫的怒吼更清晰,比紫电的轰鸣更坚定。
他看见虎娃眼中摇曳的金色稻穗,看见老妇布匹上流淌的神农经文,看见曲莹指尖补天法印流转的星光。
混沌海翻涌的黑暗中,凡人村落的方向升起新的炊烟,雷暴冲浪粥在铁锅里咕嘟作响,闪电椒盐菜的香气顺着能量潮汐逆流而上。
最后一道冰棱凝滞在距地面三尺处,镜面映出他掌心融合稻穗、耒耜、补天石、闪电布的图腾。
当第一百道紫电如末日之鞭抽向冰原时,风自然喉间溢出的精血混着虎娃塞给他的糖画甜腻,在舌尖绽开诡异的苦涩。
他望着祖巫虚影在雷暴中若隐若现,识海里凡人祈愿的细碎声响愈发清晰 —— 虎娃漏风的 “风蝈蝈”、老妇跑调的渔歌、熊大粗犷的鼾声,这些曾被修士耻笑的 “凡俗糟粕”,此刻却像上古战鼓,一下下叩击他的灵台。
“玄慈大师,请用渡厄金光护住凡人经脉!熊大,你的冰镐能承受多强的雷暴?”
他每说一字,心口的金色纹路便蔓延一分。
那是虎娃娘的闪电布匹烙下的印记,缠绕着凡人特有的温暖体温,此刻正顺着血脉,将混沌海搅成沸腾的熔炉。
曲莹猛地抓住他染血的衣袖,腕间灵珠光芒如风中残烛:“你疯了?!混沌海已在反噬祖巫之力,你还要主动吸收?!”
她看着风自然手腕上的伤疤,三年前他以精血为自己解毒的画面在眼前闪现,掌心仿佛还残留着他心口的温度。
“灵脉共享是上位者的施舍。”
风自然扯开衣襟,心口的金色纹路暴起,如活物般扭动,
“但凡人会把最后一块麦饼掰成十八瓣分给邻里 —— 他们早就在用性命践行共生!”
他指尖划胸前金色纹路,金纹顿时蔓延成麦穗脉络,“我们便以魂火为引,将这冰雷灾劫炼成破咒的药引!”
话音未落,祖巫突然发出震天怒吼,第二波危机如海啸般压境。
熊大的冰镐在雷暴中寸寸崩裂,却在最后关头迸发出刺目蓝光 —— 那是妖类百年修炼的本命之力。
虎娃咬破手指,将混着金血的粥糜泼向空中,陶罐鱼纹竟化作实体,缠住了祖巫的利爪。
老妇率领渔村妇孺将闪电布匹抛向天际,每一道布料摩擦声,都化作抵御雷暴的屏障。
风自然转身面向众人,指尖迸发的混沌之力在冰面刻下巨大阵纹,与虎娃耳后稻穗印记完美契合:
“虎娃,把所有能导电的物件都搬来!老妇,您的闪电布匹能织多大的网?熊大,去将西基洲修士的符纸抢来作燃料 —— 他们的符篆中,封存着三百年前渔村的祈愿!”
曲莹望着他决绝的背影,突然想起风自然告诉她的‘毒仙和太古之战的事,难道就是现在?’
她灵珠中的补天石残韵与风自然混沌海里的盘古胎盘,本就是开天时的双子信物。
而此刻,那些被视作草芥的凡人,正用炊烟为线、汗水为针,将不屈的生命力织成破解共生劫的终极密码。
“既然如此……” 风自然深吸一口气,混沌之力在周身凝聚成旋涡,“若我死能换得莹莹无恙,一切皆值得!”
他仰头望向祖巫虚影,眼中燃烧着赴死的决然,金血顺着嘴角蜿蜒而下,在空中凝成古老的符文,每一笔都刻着与曲莹踏遍山河的回忆,以及凡人永不屈服的生存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