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一上班,杨澜生刚整理好桌面的文件,手机铃声便清脆响起,来电显示是李君兰。
“杨老师啊,我知晓一个新开的茶社,环境清幽,氛围绝佳,中午咱们一同去坐坐,不知意下如何?”李君兰那轻柔的声音从听筒传来,语调中仿佛裹挟着丝丝媚惑,瞬间,那次意乱情迷的场景如鬼魅般钻进杨澜生的脑海,令他不禁浑身燥热。电话那头,李君兰静静等待着杨澜生的回应,似乎笃定他难以拒绝。
“哦,李副院长您好!领导日理万机,时间宝贵,若有什么指示,您直接在电话里说便是。”杨澜生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心神,缓缓说道。经历过种种,他已然深切感受到与女人过度交往潜藏的危险,内心实在不愿再和李君兰有深入接触。
“呵呵,并无什么具体事务,况且今日下午我恰好休息,就想和你多聊聊。你也可以把女朋友带上呀。”李君兰轻笑一声,话语里满是刻意。杨澜生心里清楚,李君兰让他带着彭悦与她见面,这本身就是对李君兰一种不尊重,更何况她的容貌太出众,难免会引发女人的嫉妒。而她如此提议,就是要让杨澜生难以推脱。
“嗯,您说地址吧,悦悦下午还要上班,恐怕来不了,还是我自己过去好了。”杨澜生佯装思索片刻,无奈回应道。李君兰轻快地应了声好,便挂断电话,而后对着镜子中的自己露出自信的笑容,心中暗道:“摆不平你这个老男人,我就不叫李君兰!”然后就将地址发给到了杨澜生的微信上。
杨澜生刚放下手机,忙碌了一阵后,护士长冯娟轻轻推门而入。她先是冲着杨澜生甜甜一笑,而后说道:“杨老师,我叔叔说中午想请你一起吃饭,下午你就安心休息吧,我来替你顶班。”
“哦,护士长,实在不巧,我中午已经答应要去女朋友家。这样吧,我现在就去见见冯副院长,看看他有什么吩咐。”杨澜生已然答应了李君兰中午喝茶,此刻冯宽又来邀请,不用多想,两人目的恐怕一致。好在他已与周翰林等人商议好对策,按部就班应对即可,于是这般回应冯娟。
“嗯,那你去吧。”冯娟仔细看了看杨澜生的表情,轻声说道,随后便转身去为病人登记。杨澜生洗净双手,走出登记室,前往冯宽的办公室。
“呵呵,兄弟,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儿。这不是从省城来了位老同学,上学那会关系铁得很,只是这些年聚少离多。人家难得来一趟,我这做地主的必须尽尽心意。你又常去省城,想着让你作陪,大家也好多交流交流。你跟你女朋友说一声,周末我带上你嫂子,咱们一起吃个饭。”冯宽客气地将杨澜生请至沙发就座,还贴心地为他倒上一杯茶,笑容满面地解释道。
“那可真是给我长脸了,兄弟先谢过了!”杨澜生笑着回应,心中明白冯宽定有下文,静静等着他开口。
果然,冯宽微微沉吟,接着说道:“兄弟,巡察组的总结报告这周应该就会出来。通常来讲,有些问题不会写进报告里。听说昨天你和周副书记在一起,有没有打探到什么消息?”
“在基建、设备采购和药品使用方面存在贪污受贿的情况,而且他们已经掌握了证据。不过具体细节,他们没跟我讲,毕竟我并非相关当事人。”杨澜生神色严肃地说道。
冯宽目光紧紧盯着杨澜生,凝视片刻后,缓缓说道:“兄弟啊,你在医院工作多年,又做了十来年医疗项目,这里面的门道你再清楚不过。真要彻查起来,单位的领导和核心人员,很难说没问题啊!”这话无疑是在暗示他自己也深陷其中。
“昨天晚上,贺院长与郑书记宴请了周副书记和刘主任。席间,贺院长和刘主任还小声交谈了一阵,贺院长似乎还答应帮刘主任的堂妹安排工作。”杨澜生故作思索,缓缓说道。冯宽听后,眉头紧皱,陷入沉思,片刻后眼中陡然放出亮光,轻轻点头,而后说道:“兄弟,周末我和你嫂子定好地方就通知你,一定要带上女朋友啊!”杨澜生笑着应承下来,随后告辞离开冯宽的办公室。
此刻,坐在办公室的何衍忠正反复思忖着当前局势,自认为自身并无问题,但科室里的医生却难以保证。万一查出问题,自己作为科室领导,必定要承担一定责任,这让他懊恼不已。思来想去,他不由想到了杨澜生。刚拿起手机准备拨打,又瞬间冷静下来。他深知自己既不像贺天林那般能压制杨澜生,也不像冯宽与杨澜生是多年老同事,贸然去问巡察组的情况,恐怕难以达到目的。于是,他缓缓将手机放在桌面上,闭目沉思,琢磨着如何加深与杨澜生的关系。
突然,他脑海中灵光一闪,想起一位肺部疾病患者。那是县宣传部副部长任广莉的父亲,老人经常咳嗽咳痰,找何衍忠治疗了一段时间,虽有一定效果,但始终未能根治。何衍忠寻思,是不是可以让杨澜生一同参与治疗?毕竟在对卫健委主任孔建国的治疗过程中,他对杨澜生的辨证和施治方案十分认可,认为精准且科学。而这位宣传部领导的父亲恰好一会儿就要来复诊,在共事的过程中加深两人的感情,才是最好的方式。
何衍忠思索再三,终于下定决心,拿起手机给杨澜生打了过去。电话接通,何衍忠热情说道:“澜生哥,是这样,我这儿有位肺部病人,情况有点棘手,是县宣传部副部长任丽的父亲。之前我一直在运用中药和针灸的综合治疗方案,有效果但不显着。而你在肺病治疗方面很有见解,一会儿任领导带她父亲来复诊,想请你一起帮忙看看,咱们共同探讨个治疗方案,你看方便吗?”
杨澜生思索片刻,想到或许这也是掌握特殊病例的一个的契机,对自己的诊疗水平提高也是有好处的,便说道:“何副院长,既然您开口了,我肯定义不容辞。但我并没有运用纯中医的方法看过多少病人,还需要您来指导啊。”
“哥哥,您就不要谦虚了,昨天与孔主任电话时,他还提起您呢,说您是国之干诚!而且让我找个时间,再喊你一起坐坐呢。好了,待会儿他们到了,我给您电话。”何衍忠道。这十分客气地态度,让杨澜生很是不适应,当然是任谁说什么,也不会飘的,自己几斤几两心中能没个逼数吗!
放下手机的何衍忠又闭目想了想,感觉自己和方式是对的,因为杨澜生在给孔建国父亲看病时,那专注的眼神在自己的脑海中是那样地清晰,而且他从杨澜生治疗的过程和那次宴请中,杨澜生虽然礼貌有加、中规中矩,在面对孔建国和自己时,没有丝毫的趋炎附势的表现,只专注于病人的辨证施治上面,这让他很是钦佩。当然了他也听说过,杨澜生从年轻的时候就有点不畏权势,曾经与一位县级领导的儿子干过架,后来两人反而成为了朋友。
花润冬是医院胃肠科的主任,今年38岁,省中医药大学本科毕业后就来到了中医院工作,是连续两年的副科级后备干部,明年班子调整时,是有机会任副院长的,成为一院之长是他多年坚持奋斗的目标。近期,杨澜生回来上班在医院所造成的影响他当然是清楚的,特别是杨澜生出面帮贺天林将县纪检委副书记和那个铁面无私的刘庆同都约了出来,这让他很想结交杨澜生,以后方便自己的发展。但是,杨澜生现在是几位院领导面前的红人,他又不敢贸然行事,一是怕院长几人有看法,二是自己如何才能与杨澜生这样一个人成为朋友,因为杨澜生从上班以来,除了工作和学习外,基本上是个宅男一样的家伙。
翻来覆去地想了想,不由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