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他的注意事项里,结尾都有他的心里话,话里都是爱意。
陬月,南城,盛世华府,烟轻居
“阿烟,收到了吗?”
手机振动了一下,微信发来一个大文件。
“收到了,谢谢,”南烟怕赵漪问她,急忙说道:“一一,你快去忙吧。”
赵漪本想刨根问底,师父却叫她去做手术,她只好将电话挂掉。
南烟定眼望去,目录里依次是生理期注意事项、穿衣指南、首饰指南、旅游指南、美食指南。
她的手指在目录上游走,首先点开了美食指南,从目录开始往下看。
果然如她所想,这份和林野那份有些不同。
第一个菜是糖醋排骨,上面有图画,是他亲手画的简笔画,连葱花摆放位置都和平时做出来的一模一样。
南烟不由得笑了笑,还真是强迫症。
接下来就是做法,简洁易懂,只有寥寥几句。
这些都是一样的。
紧接着,底下的浅绿色字体,是林野手里那份没有的。
她说过,我是比糖醋排骨还要好的。
不知道我老了以后,会不会,还会比糖醋排骨还要好?
她说,她好喜欢我,我好怕,她要是真的喜欢我,我该怎么办?
她可是南烟,我是拒绝不了她的。
她一定是上天派来折磨我的,总是让我不知所措,偏偏甘之如饴。
她真可爱,怎么这么多花样,好有趣,我想要一直和她在一起。
怎么办?我好喜欢她,喜欢得要发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我好想能娶她。
接下来是第二个菜,西红柿炒鸡蛋。
一样的简笔画和做法排版,而后便是他的心里话。
要怎么可以少喜欢她一点?我想了很久,也找不到答案。
她比英语还要烦恼,却和英语不一样,英语烦可以不看,可她,就算是再烦躁,也想要看她。
她不喜欢西红柿炒鸡蛋,却会为我一遍遍地学着,直到她做这个菜的手艺,已经超过我。
她只知道,我喜欢这个菜,却不知道,这是她第一次为我做饭时做的菜,所以我便喜欢上。
它酸甜可口,就像她一般,可甜可盐,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意思。
只知道是褒义词,好像她也不知道,反正又是从赵漪那里听的新词。
我好像一个醋精,不停地在缸里泡着。
真怕她会讨厌我,可是她说,她喜欢我这样。
怎么会有像她这么大度的,连我吃醋发疯也包容。
阿因,我爱你,可不可以让我做你的丈夫?
……
南烟一直往下看着,每一个菜后面都有他自己的心里话。
其他的指南也是如此。
这哪是什么说明指南,明明是他的一颗真心。
这时,她才知道,原来当时他们说藏了一颗真心,是这个意思。
他真的很爱她。
她不知道看了多久,也不知道又哭又笑了多久。
只知道,眼睛连眨眼也有些困难,每眨一下,酸涩与胀痛充斥着整个眼睛。
连带着太阳穴也开始疼,视线也变得模糊不清。
后来,眼皮慢慢变得沉重,不是因为肿,而是因为困意来袭,手机也掉落在床上。
明轻开完会,再看监控时,南烟已经进入梦乡,屋里的灯还开着。
他看了一眼右下角的时间,已经两点半。
他操作后台,将全屋的灯和房门关闭,把卧室的温度提高。
屋里一片黑暗,透过红外线成像,也能看清她的样子。
他偷偷地打开了声音,听着南烟轻微的呼吸声。
每晚他都可以听着她的呼吸声入睡,那呼吸带着甜美的热气,悠悠扬扬地落在他脸上。
而现在,他只能透过屏幕听她的声音。
像一个小偷,偷窥着她的生活。
他知道,这是错的,也不敢想,如果她知道他的行为,会不会觉得他是变态,会不会后悔和他的曾经?
他想,她的呼吸声是世间最为动听的声音。
他的脑海里响起了南烟的歌声,那是她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唱歌,也是最后一次。
后来,她只在他面前唱歌。
明明她最讨厌唱歌,却还是会这样哄他。
南烟死活不愿意唱歌,她说,她五音不全。
第一次听她唱歌时,赵漪居然捂上了耳朵:“阿烟,对不起,我实在是忍不住,真的五音不全。”
可他觉得,他们不懂得欣赏她的歌声,他就是喜欢听她唱歌。
总之,做什么都好。
现在,她已经学会了唱歌,原本她的声音本来就很好听,唱起歌来,别有一番风味。
她的歌声似山间清泉,可以抚慰人心,最是安他的心。
“明轻,我好想你。”
明轻听到她的梦话,她说她想他,他简直高兴得要发疯,桌上的瓷杯被他的激动扫到地毯上。
“阿因,”明轻边哭边笑,苦笑着呢喃:“你想我,为什么,为什么会想我,可是,你说你误会了,为何还会想我?”
可惜,他得不到答案。
甚至于,他害怕那个答案。
如果她说,她只是说错了话,他会很难过。
如果她说,她是真的想他,是因为她是爱他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明轻去找过林野,不止一次,甚至于,他把他的注意事项全部给林野,只希望林野能够照顾好她。
那些是她留给他的痕迹,是她爱他的证明。
可他也留不住。
可林野还是那样,不闻不问。
林野每天都会回来,却只是待一会,大多时候,都是南烟一个人待着。
明轻不敢想象,南烟该有多难过?
毕竟以前,他要是回来晚了半分钟,她就要生气。
然后就会闹很久,需要他哄她许久才会好。
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简直在剜他的心。
可他不知道,她只会想他。
听着南烟的呼吸声,明轻居然也能睡个安稳觉。
自从那天开始,他就没有能够有超过半个小时的睡眠。
他每天都需要化妆,生怕她会发现他的憔悴。
虽然,她已经不要他,他也怕她会担心。
他也知道,她不见得会担心他,却还是会这样做。
也不知道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只知道,他应该这样做。
他强烈想要这样做。
次日清晨,一觉醒来,居然已经七点。
“看来,”明轻揉了揉太阳穴,笑着说道:“还是需要闹钟,想不到,你不在我身边,我也会睡过头。”
昨晚听着她的呼吸声,他居然一觉到天明。
明轻看向屏幕里,南烟还在熟睡中。
他起身给她做早餐。
油烟机“呼呼”地响着,他穿着一身龙猫家居服,围着围裙,心不在焉地搅动着锅里的香菇肉沫酱。
他的思绪悄然飞远。
同样阳光正好的清晨,明轻正在厨房做早餐,南烟从明轻后面突袭,猛地跳到他身上。
“明轻,”
他差点吓死,怕她掉下去,急忙护着她。
丝滑地将她抱到前面,任由她像个树懒挂在他身上。
“以后不许这样,”他无奈地宠溺道:“这样很危险,要是我没有接住你,你就会掉下来,还可能撞到橱柜上,”
“不要听,”南烟耍着无赖,双手捂住他的嘴唇,手动闭麦:“我不想听,可不可以不说?”
明轻的眼尾飘逸,微微勾唇,一抹坏笑在眼眸浮现。
下一秒,他轻轻舔了舔她的手心,她立马收手。
“你凶我,”南烟嘟着嘴,委屈巴巴地轻哼:“你欺负我,你不爱我。”
明轻微微一叹,他就知道,他的小姑娘厉害的很,将他拿捏得死死的。
每次都是熟悉的三连杀,加上梨花带雨的眼泪汹涌,打得他节节败退。
只要她一哭,她要什么他都绝对会给,是一定会应她,哪怕那件事,他也应。
“我爱你,”明轻缓缓走到餐椅坐下,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柔声轻哄:“我怎么可能不爱你,我真的很爱你,别哭,我认罚,想怎么样都可以。”
“我想吃糯米饭,”南烟眼珠滴溜一转,勾唇浅笑:“可以吗?”
“明天给你做,好吗?”明轻满怀眷念地轻轻吻了一下她的眼睛,软声轻哄:“宝宝,今天先不吃,行吗?”
“不要,”南烟双手抱拳,侧过身去:“我就要现在吃。”
一只气鼓鼓的软萌小白兔又诞生在他眼前,看得他心软软,根本无法拒绝她的要求。
本来就是推脱之词,糯米饭里,油炸花生米是灵魂,也是她必须要吃的,如果不做,小姑娘又要闹。
可这些她基本上都不能吃,糯米不好消化,花生米也是。
“可是我刚给你做了香菇肉沫酱,”明轻抚了抚她的发丝,故作可怜:“我可是做了一早上,你都不吃吗?你看,我的手都被烫到。”
南烟见他这副委屈巴巴模样,不再作妖,欣然应他,立马软声哄他,柔柔地给他上药。
明轻的手不经意碰到铁锅,灼热感拉回了他的思绪。
他不再回想过去的温情,急忙将酱舀起来,加水煮粉。
不过半个小时,早餐便快速做好,是她爱吃的香菇肉沫粉。
此时的南烟已经起床,正坐在书桌前看着平板。
一大清早,她就开始看平板,倒是少见。
明轻想着,她应该是在处理工作。
只是没想到,她的习惯变了,不用电脑,居然用起了平板。
什么都变了。
看着看着,他的眼泪便不停地往外冒,怎么也止不住。
他好想问她:
为何不要他?
这么多年的感情,怎么会是假的?
真的没有爱过他吗?
………
明明每每想起,她都是爱他的,可她的话还在耳边萦绕,她误会了自己的感情。
一想到这些事情,她也会和林野一起做。
她和林野会像曾经的他们一样亲密,他心里既难过又酸涩。
曾经,他多么害怕她会腻了,觉得他无趣,怕他不再能吸引她的好奇心,怕她会和别的男人做这些。
他也知道,她不是喜新厌旧的人,他的害怕,只是因为爱而惶恐,而不是怀疑她的人品。
是她一直坚定地告诉他,她只会有他一个男人,只会和他过一辈子。
他便放下那些害怕,以为自己和她永远,以为他们会白头偕老。
现实是,那些害怕都是事实,他的愿望才是虚妄。
那个名为爱情的世界,只有她,已经生长出漫天繁花,每一瓣花朵,都充满着她的痕迹。
如今,她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终究要接受。
也只能接受。
只剩下祝福。
书房里,南烟盯着平板,眼睛还是有些酸涩。
还好她急救了一下,不然眼睛太肿,被明轻发现,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要知道,她昨晚睡觉,是把脸给盖着,生怕他看到。
南烟看着那事无巨细又充满着柔情的注意事项,心里的各种感觉五味杂陈。
最多的是想念。
南烟不知道,明轻手里还有一个版本,谁也没有看到过,那才是情谊绵长,他还不停地在底下补充。
他已经写的心里话,比他的正文还要绵长,堪比一本小说。
随着门铃声响起,南烟拿起一个墨镜戴上。
来到入户门前,给明轻开门。
明轻将早餐摆上,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口询问:“南烟,你为什么戴墨镜?”
“我想试试在室内戴墨镜的感觉。”
南烟的话并没有引起明轻的怀疑,因为平时她也总有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两人又开始默默地吃着早餐。
南烟望着明轻,他现在的饭量居然比以前的自己还要小,却也不适合问他。
“明轻,”她思虑再三,还是问出心里的疑问:“你怎么吃得这么少?”
明轻的饭量大,一顿可以吃五碗饭,一个人可以吃三个正常男性的份量。
现在,却连一碗饭也吃不完。
“我在家吃过了。”
明显的心虚,只一眼,南烟就看出来不对,可她却没有再问。
他不愿意说的事情,只有逼问,可她却不能再逼问他。
因为会让他为难。
明轻偷偷地看了南烟一眼,她面色如常,又看不到她的眼睛,并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相信他的话?
他的视线落在手上的烫伤,他不知道,她有没有看见,为何不闻不问?
他想要她能够像以前一样在意、心疼他,软声哄他,却又怕她陷入为难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