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
浓厚的云层像一块巨大且沉重的幕布,将整座城市严严实实地笼罩着,压得人喘不过气,给城市带来了强烈的压抑感。
某部队医院的院长办公室里,灯光惨白,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沙发上,军区少将李明国神情凝重,身姿笔挺,虽然他肩章上的金星在这压抑的环境中依旧闪烁着光芒,可他的脸上却布满了阴云,眉头紧紧地拧成一个“川”字,深邃的双眸满是忧虑和期待,紧紧盯着坐在办公桌后的医院院长。
张建国,这位在国内脑科领域久负盛名的专家,此刻却无奈地苦笑着,缓缓摇了摇头,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李将军,不瞒您说,我行医三十多年,如此离奇的状况,还真是头一回碰到。”
他缓缓起身,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窗边,伸手拉开百叶窗,外面灰暗的天色映入室内,更添了几分沉重。
“经过全力抢救,他暂时脱离了危险期,” 张建国转过身,靠在窗边,双手下意识地交叉在胸前,“但直到现在,病人的神志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各项体征已经基本符合植物人的诊断标准了。”
说到这里,他微微皱了皱眉,眼中满是困惑,接着说道:“不过,患者现在有个极为反常的情况。”
张建国走回办公桌前,拿起桌上那份脑电波监测报告,手指轻轻点击着报告上的某个区域,发出“哒哒”的声响,“他对外界刺激毫无反应,可这脑电波却活跃得超乎想象,这种活跃的程度,我从医几十年以来可是闻所未闻啊。”
他的声音里带着疑惑与不解,似乎这个异常情况已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李明国闻言,神色一凛,身体不自觉地前倾,急切问道:“张院长,那依你所见,这异常的脑电波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张建国坐回椅子上,身体微微后仰,思考了片刻后,他缓缓开口:“从医学常理来讲,如此活跃的脑电波,理应会刺激肌肉运动,比如轻微的手指抽动,甚至是肢体不自觉地大幅度抽搐都有可能。”
他无奈地摊开双手,仿佛在向将军展示这无法解释的谜题,“可这位患者却对此毫无反应,仿佛大脑和身体之间的信号连接被彻底切断了。”
“植物人治疗一直是医学界的重大难题,” 张建国微微叹了口气,那声叹息里满是疲惫与无奈,接着说道:“虽说有极少数植物人苏醒的病例,但目前还没有明确有效的治疗手段。所以,就目前的情况,我们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奇迹的出现。”
李明国默默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他心里明白,在这复杂的医学难题面前,此刻除了等待,别无他法。
随后两人又交流了一些关于后续护理和观察的细节,李明国便起身和院长握手告辞。
离开了院长办公室,一行人乘电梯下到停车场。天空依旧阴霾密布,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味道,让人感觉格外沉闷。
李明国刚走到一辆黑色红旗轿车前,紧跟在他身后的少校军官王强便快步上前,低声说道:“将军,特战大队刚才打来了电话,说他们刚刚收到国防大学研究生院发来录取通知书……他考取了军事历史系。”
李明国微微点头,神色稍有缓和:“和学院把情况说明一下,看看能不能先保留学籍。另外,一定要和医院保持密切联系,随时掌握病情进展,还有,病房的保卫工作绝对不能有丝毫懈怠。”
“是!” 王强少校立正,声音洪亮地应道。随后迅速上前拉开车门,李明国弯腰坐进了车内。关上车门后,王强少校冲身后快速做了个手势,自己则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室启动了汽车。不远处,一辆猛士迅速跟上,护卫着红旗轿车缓缓离去,车轮在潮湿的地面上留下两道长长的痕迹。
时光回溯到一个月前,陕西志丹北。
夜幕如浓稠的墨汁,大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疯狂地砸在地面上,溅起层层水花,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狂风在山谷间肆虐,仿佛要将一切都撕裂。
山区的道路崎岖泥泞,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一支直属军区的特战小分队,身着黑色作战服,脸上涂着迷彩油,正在这恶劣的环境中如鬼魅般悄然前行。
此前,他们接到紧急命令,对制造贩卖炸药的一伙涉恐嫌疑人展开抓捕行动。
“注意隐蔽,保持静默!”
眼看即将到达目的地,年轻的小分队队长压低声音,通过对讲机向队员们传达指令。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在狂风暴雨的呼啸声中依然清晰可闻。
随着分队长打出“开始行动”的手势,队员们立刻呈战斗队形散开,脚步轻盈而稳健,迅速朝着前方小山村逼近。
雨水顺着他们的脸颊不断流淌,却丝毫没有影响他们前进的步伐。
这片山区矿产丰富,村民大多掌握制造炸药的技术,用于开山炸石。但被境外恐怖组织盯上后,在高额利益的诱惑下,部分村民沦为为恐怖组织制造炸药的帮凶,这个小山村也逐渐沦为了恐怖分子的一处秘密基地。
黑暗中的小山村影影绰绰,几处房屋的窗户透出微弱的灯光,在风雨中摇曳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熄灭,给这原本就阴森的氛围又增添了几分诡异。
特战小分队悄无声息地将小山村包围,分队长猫着腰,隐藏在一块巨石后面,观察着村内的动静。
突然,村里的几条土狗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异常,开始狂吠起来,叫声在寂静的夜里此起彼伏,格外突兀,打破了黑夜原本的宁静。
分队长心中一紧,担心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会惊动嫌疑人。
“各小组注意,按计划立刻行动!”他当机立断,发出指令,声音坚定而果断。队员们如猎豹般迅速冲向各自的目标,他们的身影在风雨中若隐若现,敏捷而迅速。
几分钟后,负责抓捕村西头目标的小组不慎被歹徒的岗哨发现,一声枪响瞬间撕破了雨夜的寂静。一时之间,枪声、雨声、恐怖分子的咒骂声,交织在一起。
突袭既然落空,进攻随即展开。
被打的措手不及的恐怖分子困兽犹斗,仗着自己对地形的熟悉,借助临时堆砌的沙袋、杂物作为掩体,对特警小分队展开了疯狂的反扑。
黑暗中,双方手中的武器喷吐着耀眼的火舌。恐怖分子手中的AK“哒哒哒”地不停扫射,而时不时响起的有节奏的“啾啾”声,那是特战队员手里的qbZ192消音短突在短点射进行反击。
双方密集如雨的子弹击打在周围的墙壁和树干上,砖石乱溅,木屑横飞,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味。
一名恐怖分子藏身屋内,身影时隐时现,举枪从窗口不断向外射击,居然颇有准头。每一次点射,子弹都是擦着特战队员飞过,激起一阵尘土。
另一名匪徒则端着自动武器,从一处隐蔽的矮墙后猛地窜出,半蹲在地,向着队员们所在的方向疯狂扫射,枪口的火光在黑暗中格外刺眼。
一时之间,特战队员们被匪徒的强大火力压制,只能将身体紧紧贴靠在掩体后躲避,难以向前一步。
这时,一名特战队员瞅准恐怖分子换弹夹的间隙,如猎豹般从掩体后一跃而出,接着飞速横向翻滚,运动中射击,只听得“砰、砰”两声,那名露头射击的恐怖分子应声倒地,溅起一大片泥水。
与此同时,另一名特战队员迅速与身旁队友用手语交流着突破战术。两人默契配合,一人猫着腰不断移动位置,吸引敌人的火力,另一人匍匐前进,借助夜色的掩护,沿着墙壁阴影飞速向匪徒射击的窗口迂回过去。他利用阴影隐匿身形,快速靠近到了合适的攻击距离。
只见他手臂一挥,一颗闪光弹便从窗口飞进了屋内。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传来,强烈的白光瞬间充斥整个房间。
屋内的恐怖分子被强光和巨响弄得头晕目眩、失去方向。这名特战队员瞅准时机,如黑色的闪电般冲入屋内,将这名正在晕头转向的歹徒击毙。
尽管剩下的恐怖分子仍在负隅顽抗,但特战队员们凭借无畏的勇气和默契的协作,逐渐掌控了局势,一步步将剩余的几个负隅顽抗的恐怖分子逼进了一个小院 。
最后几个恐怖分子在一个头目的带领下,躲进小院里的一个仓房,拒不投降。
这里是情报里明确标注的爆炸物囤放仓库,特战队投鼠忌器,只好先将仓房四下围住。
分队长摆了摆手,让战士们退后注意隐蔽,自己则单身前出,几个闪转腾挪便抵近了小院。只见他压低身形,蹲伏在低矮的院墙外,通过扩音器向屋内的恐怖分子喊话:“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赶紧放下武器,出来投降!”
然而,躲进仓房内的恐怖分子头目,不仅不为所动,反而用一阵疯狂的笑声回应:“哈哈哈哈,投降不也是个死?想活捉我们,没那么容易!” 紧接着,仓房内便传出了几声剧烈的爆炸,原来这个恐怖分子头目眼见自己已经穷途末路,担心手下动摇反水,竟然直接引爆了雷管,选择和他的几个喽啰一起同归于尽了。
分队长心中暗叫不好。这个仓房里面可是囤放着大量爆炸物,爆炸随时会引发仓库里炸药的大规模殉爆。
“卧倒!” 分队长暴喝一声,可他还没来得及掉头撤离,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粗大的蓝色闪电就从天倏然而降,“咔嚓嚓” 地劈在仓房的房梁上,伴随着“轰隆隆”的一阵巨响,仓房瞬间被炸出一个大坑,磅礴的气浪裹挟着碎石、木屑扑面而来,好似一头凶猛的野兽,要将一切都吞噬。
这巨大的蓝色闪电,虽然不知为何居然把即将产生的大殉爆消弭于无形,可它所产生的狂暴气浪却也将根本没来得及躲避的小分队队长足足抛飞出去了七八米远,将其重重地砸在身后一棵老槐树上。
巨大的冲击力让分队长眼前一黑,耳边传来了队员们焦急的呼喊声,可呼唤声却越来越远,越来越空洞,他的意识也随之渐渐消散。
焦急围在分队长周围的特战队员们都没注意到,就在分队长的身下,一圈蓝色的电火花正“滋啦滋啦” 以老槐树为中心,慢慢地向四周消散,在这风雨交加的夜晚显得格外诡异。
西京部队医院,特护病房。
一切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静谧之纱所笼罩。灯光昏黄而柔和,像是怕惊扰了病房内沉睡的灵魂。仪器发出规律的滴答声,那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每一声都像是时间的足音,在缓缓诉说着时光的悄然流逝。窗外细雨如丝,轻柔地敲打着玻璃,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与仪器的声响交织在一起,更衬出病房内令人揪心的寂静。
床头柜上,摆放着一张国防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纸张泛着微微的光泽,边缘被仔细地压在一摞文稿之下,文稿标题醒目地写着——《两宋战争之我见》。
这份文稿,是分队长的战友们特意送来的。他们深知分队长对军事历史研究的痴迷,尤其是对两宋战争有着自己独特的见解。
在分队长执行任务前,就常常与战友们探讨相关话题,那些激烈讨论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如今,战友们希望当他醒来,第一眼就能看到自己倾注心血的研究成果,盼着这份熟悉的热爱能成为唤醒他的一丝曙光。
病床上,带着呼吸机的分队长安静地躺着,胸口微微起伏,仿佛时间在他身上凝固。
尽管略见消瘦,可他的脸部轮廓却依旧透着军人独有的坚毅。
高挺的鼻梁下,嘴唇略显苍白干裂。额头上,几缕被汗水浸湿的碎发黏在皮肤上,像是在诉说着他曾经历的惊心动魄。
他的双手交叠放在腹部,手指修长却毫无血色,手背上还留着输液的针孔,纱布缠绕处微微泛黄。
这时,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发出一声极轻的“吱呀”声。
一名身着白衣、脸戴口罩的护士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她先是习惯性地瞥向仪器,认真查看各项数据,在本子上仔细记录着。
随后,她的目光缓缓落在病床上的分队长身上,眼中的光亮瞬间黯淡了几分。她微微低下头,暗暗叹了口气,那声叹息里满是无力与心疼。
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中,流露出浓浓的同情和无奈,像是在为分队长的遭遇感到惋惜,又像是在为生命的无常而感慨。
她轻步走到床边,伸出手,轻轻掖了掖分队长的被角,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仿佛这样简单的举动,就能给予分队长力量,让他早日苏醒。
病房外,两名站岗的士兵身姿挺拔如松,他们全副武装,军帽下的目光警惕而专注,时刻守护着病房的安全。走廊的灯光昏黄,将他们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宛如两尊沉默的雕像,坚定不移地守护着病房内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