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七年十月十一,落霞镇的硝烟在密道里凝成灰雾。黄小蕾贴着潮湿的石壁前行,腰间布袋里装着百姓熬的金粉止血药,药香混着戏服残片的焦味,在逼仄的通道里萦绕。她指尖划过石壁上的鹤形刻纹——那是三日前凌云志用军刀刻下的密道标记,每道纹路都与第二世嵌丹剑的剑鞘如出一辙。
指挥所的煤油灯在拐角处摇晃,映出凌云志靠在弹药箱上的身影。他的军装布满弹孔,右肩的绷带渗出黑血——那是被灰雾弹片划伤的,伤口周围的皮肤泛着诡异的灰光。
“云志!”黄小蕾扑过去,布袋里的止血药洒在他胸前,金粉遇血立即沸腾,在弹孔周围凝成枫叶状光膜。她的指尖颤抖着解开绷带,看见伤口深处嵌着半片樱花状弹片,边缘刻着灰月徽记,“是蚀月卫的妖器碎片!”
凌云志勉强扯出笑,指腹划过她腕间的银铃残片:“小蕾的金粉,比任何灵药都强。”他望着她鬓角的焦发,喉间发紧——昨夜炮轰戏楼时,她定是用身体护住了扩音器,“不是让你躲在地宫吗?”
“地宫的归墟灵脉,早被奴家的血引到您的护心甲上了。”黄小蕾取出绣绷,上面用金粉绣着他的侧影,“您看这并蒂莲,花蕊里藏着‘护’字,是用我们初遇时的血绣的。”
凌云志忽然想起什么,摸出缴获的日军军旗,旗面的樱花图案在金粉光芒中扭曲,竟显形为鹤羽纹路:“小蕾,这樱花的走向,像不像你戏服上的并蒂莲?”
黄小蕾的指尖划过旗面,金粉自动沿着樱花脉络生长,将图案改写成鹤形:“蚀月卫偷了青玄界的灵纹。”她抬头,看见他眼中倒映着自己耳后的枫叶胎记,“等战争结束,奴家要绣一面军旗,上面全是您的剑痕。”
密道深处突然传来脚步声,凌云志将她护在身后,军刀出鞘的瞬间,旗面的鹤形金粉竟化作光刃,与他的招式完美配合。黄小蕾趁机撒出金粉,在追兵脚下画出剑形陷阱,陷阱中心的“同归”二字,正是他们昨夜在戏楼刻下的血誓。
追兵退去后,黄小蕾发现他后背新增的伤疤,正与戏服上剑形金纹完全吻合。“这些伤疤,都是奴家的情魄在护您。”她的泪落在他肩头,血珠与金粉融合,竟在石壁上写出“护”字——与第二世嵌丹剑柄的刻字分毫不差。
凌云志转身握住她的手,掌心的老茧擦过她指腹的针孔:“记得初遇时你说的吗?每道伤疤都是找到彼此的坐标。”他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泪,怀表齿轮声与她的心跳重合,“若我战死,就用这军旗裹身,让樱花为剑藤陪葬。”
密道顶部突然坍塌,气浪将黄小蕾掀向尖锐的钢筋。凌云志本能地转身,用后背挡住钢筋,弹片划破他的制服,血珠溅在她胸前的玉佩上,竟形成完整的剑形——那是青玄界“护道”咒文的现世显形。
“云志!”黄小蕾抱住他滑落的身体,发现他后颈的伤疤在金粉中显形为鹤羽,与她耳后的枫叶胎记拼成阴阳鱼。她扯下戏服残片,用金粉堵住他的伤口,残片却自动融入他的皮肤,显形出第二世雪山的轮廓。
昏迷前,凌云志看见密道石壁渗出金光,显形出青玄界的星图。黄小蕾的银铃残片指向第二世的坐标——雪山深处的鹤归林,那里有座古寺,寺中石碑刻着“剑藤双生,七世同归”。
“小蕾,你看……”他的指尖划过星图上的鹤形标记,“第二世的我们,会在那里重逢。你是破卵的鹤妖,我是持剑的师父。”
黄小蕾点头,将半枚“同归”玉佩塞进他掌心:“奴家在归墟地宫看见,第二世的嵌丹剑,剑鞘上的鹤形,正是用您此刻的血刻的。”她的水袖扫过星图,金粉聚成鹤群,朝着雪山方向振翅。
黎明时分,密道里的金粉自动织成临时病床。黄小蕾用戏服残片为他擦拭身体,发现他胸口不知何时烙下并蒂莲状的光痕,花瓣脉络与她戏服上的金粉完全一致。
“这是剑藤共生的印记。”她的指尖划过光痕,想起地宫古籍的记载,“从此,您的剑心便是奴家的妖丹,您的伤痕便是奴家的情魄。”
凌云志望着她腕间的金粉咒印,突然笑了:“难怪昨夜挥刀时,总觉得有双水袖在护着剑刃。”他摸出母亲的怀表,表盖内侧的“鹤归”二字已与金粉融合,“等伤好,我们去枫林刻碑,就叫‘剑藤同归’。”
密道外突然传来日军的嚎叫声,这次的灰雾里混着三尸虫的嘶鸣。黄小蕾扶起他,发现戏服残片自动化作护心甲,上面的鹤形纹路竟能吸收灰雾——那是第二世鹤羽护盾的雏形。
“用我们的血启动密道机关。”凌云志将她的手按在石壁的鹤形凹槽,两人的血珠融合,竟显形出第二世嵌丹剑的虚影,“记住这个剑招,第二世教你时,别像现在这样笨。”
黄小蕾瞪他一眼,指尖却在他掌心画着剑形:“奴家在第一世就懂了,剑藤合璧,是您的剑斩妖,奴家的藤护心。”
当第一缕阳光渗入密道,黄小蕾看见凌云志后颈的伤疤在愈合,伤口处竟长出极细的鹤羽绒毛——那是第二世鹤妖本命羽的最初形态。她取出银铃残片,残片发出的鹤唳,竟与他梦中的剑鸣同频。
“小蕾,”凌云志忽然轻声道,“第二世若我先找到你,定给你刻一枚嵌丹剑,剑鞘用雪山寒玉,刻满你绣的并蒂莲。”
她低头轻笑,耳后的枫叶胎记在晨光中晶莹如血:“那奴家就化形为最乖的小鹤妖,日日为师父梳理剑穗。”
密道外的枪声渐远,两人相视而笑。黄小蕾知道,眼前的伤痕、掌心的血誓、石壁的星图,都是青玄界刻在七世轮回里的印记。而那片嵌入他后背的樱花弹片,终将在第二世化作嵌丹剑的护符,护着她在雪山破卵而出。
离别前,黄小蕾从戏服上扯下最后一片金粉鹤羽,塞进他的护心甲:“若奴家遭难,这鹤羽会引您找到第二世的冰晶棺。”她指着他掌心的“护”字血印,“就像您此刻护着奴家,奴家下一世,也定护着您的剑。”
凌云志握紧鹤羽,发现羽根处刻着极小的“蕾”字——那是她用指甲刻的,混着金粉与血。他忽然明白,第一世的每个瞬间,都是第二世的伏笔:军旗上的樱花会化作鹤羽,弹片的灰雾会凝成妖丹,而他们的血,早已在归墟星图上,画好了七世同归的轨迹。
当密道出口重新封闭,黄小蕾摸着石壁上的鹤形刻纹,想起地宫看见的第二世场景:雪山之巅,她化作鹤妖,羽翼上的每片金粉,都是第一世戏服的精魄。而凌云志,正握着嵌丹剑,剑鞘上的“护蕾”二字,正是此刻他掌心的温度。
远处,日军的灰月徽记在枫林闪烁,却照不亮密道里的并蒂莲光痕。黄小蕾知道,无论战火多烈,剑藤双生的劫纹,早已在青玄界与人间之间,织就了跨越七世的情网。而这密道里的血誓与鹤唳,终将在第二世的雪山,化作师徒相见时,那声带着泪光的“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