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后的第七日,乱葬岗的老槐树开始落叶,每片槐叶都泛着金属般的光泽。凌云志的招魂幡在晨雾中异常震颤,幡面显形出双生泉的坐标——这是三个月来,招魂幡第一次指向活人聚集的地方。
“阿云,双生泉的水浑了!”黄小蕾的声音从雾中传来,琉璃灯的光映着她急促的步伐,银铃的光痕在青石板上划出并蒂莲,“泉底的碑石在冒灰雾!”
凌云志攥紧招魂幡,发现幡面的“同归”二字正在吸收雾气,链节上的剑痕纹路与她银铃的光痕形成共振。三花猫踏月突然从槐树枝杈跃下,猫瞳里倒映着泉水中的星舰轮廓,却被灰雾扭曲成暗渊母舰的形状。
“带好槐叶符。”他将昨夜在老槐树洞找到的符纸塞进她袖中,符面的并蒂莲刺绣与他项链链节的剑痕纹路完全一致,“泉边可能有厉鬼作祟。”
双生泉的水面覆盖着灰雾,泉底的“双生调谐者”碑文已模糊不清。黄小蕾的银铃刚靠近水面,铃心突然发出刺耳的鸣响,显形出孟婆汤勺上的灰月印记——这是暗渊能量的标志。
“是黄泉路的魂籍被污染了!”她的指尖划过银铃,光痕在雾中辟出小径,“阿云,泉底有东西在吞噬魂火!”
凌云志的招魂幡突然竖直,幡面显形出十二道魂火,每道都缠绕着灰雾。他认出这些是前三区的新魂,本该在昨日归位,此刻却被某种力量困在泉底。当他试图用招魂幡引魂,泉水突然沸腾,显形出半截骨哨,哨身刻着与他项链相同的剑痕纹路。
“小心!”黄小蕾的银铃光痕化作护罩,挡住泉底喷出的阴雾,“那是暗渊的引魂哨,会吞噬招魂人的记忆!”
阴雾凝聚成骨制锁链,直击凌云志面门。黄小蕾本能地扑过去,银铃的光痕与他的招魂幡光刃交缠,在雾中织就半透明的并蒂莲护罩。两人背靠背站定,她能清晰感受到他后背的温度,比招魂幡的光刃更暖。
“阿云,用双生泉的泉水!”她想起孟婆亭的古籍记载,“我们的血能激活泉眼!”
凌云志恍然大悟,咬破指尖,鲜血滴在招魂幡上。幡面的“同归”二字发出强光,与黄小蕾银铃的光痕共振,泉底的骨哨应声而碎。灰雾退去时,泉底显形出完整的并蒂莲浮雕,花瓣上刻着他们的掌心纹路——莲纹与剑纹,本就是同一块璞玉的阴阳两面。
“小蕾,你的银铃,”凌云志转身时差点碰到她的额头,喉间发紧,“刚才挡在我身前时,像极了我梦里的星际战士。”
黄小蕾的耳后印记突然发烫,她想起昨夜的梦:星际少女穿着量子战甲,为保护指挥官挡下暗物质流。此刻少年眼中的关切,与梦里指挥官的眼神重叠,让她不自觉地抓住他的手腕。
回到老槐树洞避雾时,黄小蕾发现洞壁刻着两行小字:“炽天护夜蝶,同归破万劫”。字迹由金粉与剑痕构成,与她银铃、他项链的光痕完全一致。三花猫踏月突然扒开枯叶,露出个青铜盒,里面躺着对并蒂莲玉佩,与他们的胎记形状相同。
“阿云,这是……”她的银铃与玉佩产生共振,铃心显形出四世的观测甲板,“梦里的定情信物?”
凌云志的项链链节突然嵌入玉佩凹槽,形成完整的阴阳鱼。他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当玉佩现世,便是你遇见命定之人的时候。”此刻少女指尖的温度,比任何招魂幡的指引都要清晰。
“小蕾,”他望着她发间的槐叶簪,终于说出憋了三日的话,“黄泉路挡汤勺时,我怕极了失去你。”
少女的耳尖泛起薄红,银铃的光痕在洞壁织就星舰轮廓:“我也是。当你为我挡下阴雾时,这里……”她指尖轻触心口,“比银铃的光还要暖。”
子时的孟婆亭飘起细雪,黄小蕾对着铜镜擦拭银铃,镜中突然显形出凌云志在乱葬岗的背影。她发现,他整理招魂幡的手势,与她擦拭银铃的手法,竟出自同套古武——《鹤鸣九皋引》。
“小蕾,”孟婆的灰月长袍在镜中浮现,汤勺上的阴雾试图覆盖她的银铃,“莫要被招魂人迷了眼,他的项链,可是暗渊的克星。”
黄小蕾攥紧玉佩,镜中映出凌云志为她包扎时的场景:“阿云的血,能破你的阴雾。”银铃的光痕突然暴涨,镜中孟婆的袖口露出半截骨制手链,与她腕间的那串一模一样。
“你究竟是谁?”她的指尖划过镜面,镜中显形出黄泉路的魂籍殿,“为什么要阻止我们招魂?”
孟婆的汤勺碎裂,阴雾中传来冷笑:“双生子的血,能重启创世熔炉——而暗渊,需要你们的情劫能量。”
雪停时,凌云志在老槐树下等到了黄小蕾。她腕间的骨制手链与他的项链交相辉映,袖口露出半截槐叶符,正是他昨夜亲手所绘。
“阿云,”她将并蒂莲玉佩递给他,玉佩在掌心泛着微光,“孟婆说,我们的血能重启什么熔炉。”
凌云志接过玉佩,发现背面刻着“七世同归”四字,与双生泉底的碑文一致:“小蕾,无论那是什么,我只知道——”他望着她耳后的剑痕印记,终于说出了藏在心底的话,“没有你,我的招魂幡,连最浅的雾都辟不开。”
黄小蕾的银铃突然轻响,铃心显形出他们在黄泉路背靠背的场景:“阿云,我的银铃,只有听见你的心跳,才能辨清魂路。”
雾气在他们之间织就透明的茧,三花猫踏月蹲在槐树根旁,猫瞳里倒映着四世的低温舱——那时的他们,也像现在这样,用体温温暖彼此。凌云志的指尖划过她掌心的莲纹,终于轻轻握住她的手,招魂幡与银铃的光痕,在雪地上织就永不分离的并蒂莲。
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穿透雾霭,老槐树的年轮上,“七世同归”的光痕愈发清晰。凌云志和黄小蕾站在双生泉畔,看着泉水恢复清澈,泉底的星舰倒影正在缓缓旋转。
“阿云,”黄小蕾望着他后颈的蝶形胎记,忽然轻笑,“我们的胎记,是不是该有个名字?”
凌云志望着她耳后的剑痕印记,想起梦里的星际少女:“就叫‘双生错’吧。错在七世轮回,却对在每世相遇。”
银铃与项链的光痕突然暴涨,泉水中显形出第六世的现代都市,中央的青铜门刻满他们五世的脚印。三花猫踏月突然口吐人言,声音里带着四世的沧桑:“傻孩子们,下一世的畸形之恋,你们的胎记会化作双生莲——”话毕,猫瞳恢复清澈,仿佛刚才的开口只是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