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秋在厨房里忙活。
她怕林家人吃不惯饺子,所以又做了红烧肉、青笋腊肉、菌菇小炒几道自己的拿手菜,还蒸上了米饭。
等她们忙得差不多,院门打开,传来一阵说笑声。
林甫华他们正走进来。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苏晚秋这套四合院,几个人刚一进门就被院子里的布置吸引了。
“这才是华京四合院真正的样子嘛。”林甫华夸赞道。
他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在华京也呆了很久。
对于华京来说,四合院是非常有代表性的建筑,不过林甫华也没想到苏晚秋竟然住在这么中心的位置。
因为从他这个角度,甚至能看到不远处的朱墙碧瓦。
这要是搁前朝,怎么也得是个王公贵族或者朝中大员才能住的地方。
“爸妈,小昉月茹,你们去洗洗手,要准备吃饭了。”
林辰和孙春生一起将八仙桌拿到了院子里支开摆好。
随后又开始来来回回从厨房端菜。
六月份的天气,在葡萄藤下面吃饭,是一件很惬意的事。
“饺子?”杜明婉看到饺子,眼睛都亮了。
“我们很久没吃过了。”
他们都是北方人,当年因为躲避战火才来到港城,这么多年饮食也基本上与港城同化了。
但每到过年,他们还是会让佣人包饺子。
不过往往是包得不伦不类,味道也不怎么样。
“韭菜猪肉馅的,我怕你们有人不爱吃韭菜,还包了点猪肉白菜的,趁热尝尝吧。”
苏晚秋给杜明婉夹了一个饺子。
杜明婉蘸上醋咬了一口,眼睛瞬间眯了起来,“嗯,就是这个味道。”
“甫华你尝尝,晚秋包的饺子真好吃。”
“姥姥,您再尝尝我妈做的红烧肉,原来在永乐村,我们就盼着过年的时候能吃上一顿我妈做的呢。”
任建伟笑着给他们夹着菜。
“建伟,今天来的路上,我听你说已经有女朋友了啊,什么时候让我们见一见啊?”
杜明婉吃着菜,笑呵呵问道。
任建伟的脸噌一下红了,他求助似的看向苏晚秋。
“爸妈,建伟的女朋友我见过,是个好孩子,文雅大气,说话还风趣,那孩子我喜欢。”
“不过现在双方家长还没见过面,我怕孩子紧张,等我和齐兵的事结束了,我去他们家,把这事定下来,你们再见也不迟嘛。”
杜明婉边吃边回答,“行,你看着办吧。”
她又看向任娟和任云,“你们两个也要抓紧啊,尤其是任娟,不能光顾着读书,把自己的事都耽误了。”
“好,我听姥姥的,学业爱情两不误。”
任娟调皮的话语逗得大家忍俊不禁。
苏晚秋左看看右看看。
到今天,她的一家...终于团聚了。
任建伟说话幽默,他给林家人讲着原来在永乐村生活的事。
总是用不了几句话就能把他们逗笑。
苏晚秋看到这一切,第一次觉得心里缺失的那一块被补全了。
他们在这肆意大笑,吃吃喝喝。
可是同人不同命,有些人现在坐在大街上,捂着肚子眼馋地看着路边摊上的包子。
“建军,你那还有钱吗?”任志明舔着嘴唇问。
“钱?买完火车票哪还有钱?”任建军没好气地说道。
任志明忍了忍,咽下口水,“眼下离苏晚秋结婚还三天呢,咱们住哪啊,吃啥啊?”
秦桂芬往地上啐了一口,“都特么怪苏晚秋,她要是不针对咱们,我至于一把老骨头了,还得这么折腾吗?”
任家来了四个人,任志明、任建军、任兴田还有秦桂芬。
本来任志明只想和任建军两个人来的,但任兴田和秦桂芬非要跟来。
嘴上说是怕他们在华京吃亏,实际上是怕任志明和任建军得着钱自己独吞。
但他们没钱,只能买硬座,这一坐就是十多个小时,浑身的骨头又酸又疼。
到了华京才发现。
华京太大了!
坐公交车要钱,地铁他们不会坐,看了看售票处,坐一次要3毛钱!
四个人就是一块二,太贵了!
于是四个人决定走着。
他们找人问路,一打听才知道枫山饭店在郊区。
郊区嘛,能有多远。
可是他们走着走着才发现枫山饭店这么远?
到最后他们咬牙买了一份华京地图,当他们看到枫山饭店的位置时,一个个耷拉着脸,垂头丧气。
“招待所一宿要10块呢,太贵了,要么咱们随便找个天桥什么的凑合两宿得了。”
任志明用草帽扇着风。
“我看行,再走上一天,就能到枫山饭店,咱们找个地方待着,就等,等着苏晚秋结婚。”秦桂芬狠狠地说道。
任建军一路上沉默寡言,几乎不发表意见,他们要做什么,自己就跟着做什么。
他们又走了半天,总算来到了枫山脚下,又渴又热。
秦桂芬实在受不了了,便去一户人家讨了水。
那人看他们几个人灰扑扑的,还以为是要饭的,又大发善心给他们一人一个窝头吃。
这是个富户,家里还有电视。
任建军吃窝头的时候,听见电视机的声音,扭头看去。
透过门缝他看到电视里的新闻,眼睛越来越大。
刚才电视上那个人...
是任建伟?
任建军不敢相信,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那张脸在电视上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明明是两兄弟,他能上电视,能当人上人。
而自己...
任建军看着手里的窝头,心头升起一阵酸涩。
这日子,真特么不是人过的。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苏晚秋。
如果当初她带自己走,他也不会落到今天这副模样。
一想到这里,任建军恨得牙根痒痒。
在人家的院子里吃完窝头,他们离开继续赶路。
直到天黑,终于能看到枫山饭店的灯光了。
华京的六月,还是山里,他们找了个桥洞子待着。
耳边一阵嗡嗡嗡的声音。
“啪——”
“啪——”
“啪——”
“什么破地方,蚊子这么多?”秦桂芬没好气地骂道。
“多吗?”任建军似乎很习惯,“我住窝棚这几年,每年夏天都是这么过的。”
听到他的话,秦桂芬嘴唇一瘪不说话了。
他们从天黑守到天亮,从天亮又到天黑。
直到第三天的傍晚,他们看到了一个车队向枫山饭店的方向驶来。
任建军胡乱地挥手,赶跑眼前的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