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云深不知处泛着青草香气,魏无羡站在兰室外的回廊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那份烫金文书。
三日前蓝忘机给他的收养文书像块火炭,灼得他寝食难安。
\"魏公子。\"蓝曦臣不知何时出现在廊柱旁,月白色的家主服在晨光中流转着珍珠般的光泽,\"在想什么这般入神?\"
清润的嗓音让魏无羡猛然回神。魏无羡慌忙行礼,文书从袖口滑落半截。
\"原来是为这个。\"蓝曦臣目光扫过文书,唇角泛起温和的弧度,\"忘机前日跪了六个时辰,叔父才盖的印。\"
魏无羡瞳孔骤缩,手中的文书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蓝湛他...\"
\"他从未告诉你?\"蓝曦臣弯腰拾起文书,指尖轻抚卷轴边缘的云纹,\"那日暴雨如注,他浑身湿透也不肯挪动半分。\"
魏无羡喉头发紧。他想起那夜蓝忘机回来时衣摆的水痕,自己还笑他是不是失足落水了。
那人只是淡淡应了声\"嗯\",转身就去给他熬驱寒汤药。
\"其实...\"蓝曦臣将文书递还给他,眼中带着洞悉一切的温和,\"叔父早有意收你入门。只是...\"他顿了顿,袖中滑出一封密信,\"有人需要证明自己的决心。\"
魏无羡展开信笺,熟悉的字迹刺入眼帘——是蓝忘机写给蓝启仁的请愿书。
字字恳切,最后甚至写道:\"若叔父不允,忘机愿自请除名,与魏婴同去。\"
\"这个傻子...\"魏无羡眼眶发烫,信纸在手中簌簌作响。
他突然转身就跑,差点撞翻路过的门生。
年轻弟子们惊讶地看着素来潇洒的魏公子红着眼睛狂奔,衣袂翻飞如鹤。
静室的门被猛地推开时,蓝忘机正在誊写琴谱。
墨汁因震动在宣纸上晕开一朵黑花,他却恍若未觉,只是静静看着气喘吁吁的魏无羡。
\"为什么不说?\"魏无羡声音发颤,手中的信纸已经皱得不成样子,\"跪六个时辰...暴雨...你...\"
蓝忘机放下毛笔,起身时广袖带起一阵檀香。
阳光透过窗棂,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不必知晓。\"
\"怎么不必!\"魏无羡猛地揪住他的衣襟,却在触及对方锁骨时像被烫到般松开,\"我...我...\"
所有的话都哽在喉咙里,化作滚烫的泪水砸在两人之间的地板上。
蓝忘机突然将他拥入怀中,这个拥抱很轻,像是怕碰碎什么易碎的梦:\"魏婴,你值得。\"
魏无羡把脸埋在他肩头,檀香混着药香萦绕鼻尖。
这一刻他突然明白,原来真的有人会把他放在心上最柔软的位置,不因他的出身,不因他的过去,仅仅因为他是魏婴。
\"蓝湛...\"他闷声说,手指紧紧攥住对方背后的衣料,\"我答应你。\"
他感觉到蓝忘机的呼吸顿了一下,随即收紧的手臂勒得他肋骨生疼。
但他没有挣扎,反而更用力地回抱过去,仿佛要把这些年的委屈都揉进这个拥抱里。
三日后,收养大典在蓝氏祠堂举行。魏无羡穿着崭新的白色礼服,腰间配着蓝氏嫡系才有的卷云纹玉佩。
当他跪在蓝启仁面前时,老先生的戒尺轻轻点在他肩头:\"既入我门,当守家规。\"
这句话说得严肃,眼角却带着藏不住的欣慰。魏无羡郑重地磕了三个头:\"魏婴谨记。\"
礼成后,蓝忘机在寒室等他。案几上摆着两盏酒,是特意从山下买的天子笑。
魏无羡眼睛一亮,坏笑着凑近:\"蓝二哥哥,你这是要破戒啊?\"
\"仅此一次。\"蓝忘机耳尖泛红,却还是为他斟满酒杯,\"为你庆贺。\"
酒过三巡,魏无羡脸上泛起薄红。他忽然伸手勾住蓝忘机的抹额尾端,在指尖绕了几圈:\"蓝湛,我现在可是你名正言顺的义弟了...\"带着酒气的呼吸拂过对方耳垂,\"是不是该改口叫二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