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忙捂住他的嘴巴说:“他阿爹不辞而别,这厮又是个调皮的。你嫂子实在是顾不过来。”
“明明是她不想我跟春妞玩,害怕春妞以后嫁给我!方阿奶就让我来监视他!”
七郎懵然指着从阁楼上走下来的苏景轩,方正一脸尴尬,对着苏景轩行了一礼。
岳鹰哭笑不得说:“行了行了,赶紧给我闭嘴。我这里不养闲人,到了这儿就要好好干活!”
七郎应了一声,跑到货架旁边翻腾那些新鲜玩意儿去了。
岳鹰看了看一脸无语的苏景轩,把方正扯到一旁说:“阿哥,你那货铺可打点妥了?需不需要我帮忙。”
“我那点上不得台面的小生意,不值得一提。”方正迟疑道,“眼看七天的时间就要到了,你婶子让我来问问,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岳鹰说:“我跟他去吧。”
“他许了要娶你?”
“没有。”
“要纳你?”
“也没有。”
“糊涂啊!”方正扭头看了一眼,发现苏景轩还有七郎已经不知所踪,压低了声音道,“你是真糊涂啊!男人的情分来得快去的快,你且说说你上次回来是为了什么?
你不趁着他现下有几分真心,要个名分。今后他一旦变心,你该怎么办?”方正痛心疾首,“你的名声怎么办?”
“所以我才要先立个户,待来日有了变故,也有个退处。”岳鹰笑道,“人心总是难测,我和他身份所隔,后面的事也难以预料。但是,为着不留遗憾,阿鹰情愿冒这个险。
阿哥,你回去给我婶子说,她的好意我都明白,让她别再为我操心了。”
方正将头摇了又摇,径直出门,驾了牛车就匆匆离去。
岳鹰转眼找不到七郎,发现他正和徐风并着头,一起看着桌子上的药罐发呆。忽然,药罐里冒出一阵紫烟,七郎兴奋地啪啪拍手。
岳鹰走过去说:“徐大哥,这孩子皮实,你不要理会他,免得扰了你探究药理。”
“无妨无妨,偶尔有个人说说话也好。”徐风看着七郎,倒是一脸满意。
岳鹰说:“店里地方狭窄,他年纪小,不好单独安排到别处去。不如我和徐大哥换换,你住阁楼上去,我和这孩子在这屋子里挤挤?”
七郎老气横秋地连连摇头:“不行,不行,男女授受不亲,我要和徐大叔一起睡。徐大叔,您刚刚是怎么练的仙气,教教我好不好?”
徐风哈哈大笑,对岳鹰说:“岳娘子放心吧,这小子有些慧根。就让他陪着我,权当作伴了。”
岳鹰不好再劝,顺着木梯上了阁楼,一进屋就看到苏景轩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你这是做什么?”岳鹰倒了一杯水,背对着他喝了下去。
“你婶子还想派个奸细防我呢,却不知最该监视的是你这个没良心的。”苏景轩负气道,“我说怎么非逞能要办女户,原来是想找退路。不要名分,就可以变心就走,你想得倒是挺周全的嘛!”
岳鹰冷笑道:“你也别委屈,宋大娘子不是早给你相好人了吗?我要名分你给得起吗?”
“胡言乱语!我的婚事,自然要经过我同意。”苏景轩心虚地瞟了她两眼,“那些都是什么婚事,不过是说说而已。”
“行了行了,那些子乱七八糟的,我也不稀罕问。你要是觉得吃亏,就趁早回去吧。”
“好端端的,怎么就恼了?”苏景轩站起来道,“店铺眼看就要开业了,你准备好了吗?”
他这么一说,岳鹰立马想到了自己背了一半欢迎词,手足无措地继续准备起来。
好在是有惊无险,开业那天,欢迎词虽然说的磕磕巴巴,但多了七郎这个插科打诨的,场面还不算尴尬。尴尬的是,铺子里连着几天都没有成交过一笔生意。
七郎新鲜了几天后,对铺子里那些“女里女气”的再看不上眼,终日缠着徐风要“炼丹”。岳鹰坐在铺子里,从早守到晚,直守的心气全无。
这天,她正在考虑要不要学学旁边的商铺伙计,跑到街头拉一两个客人,一个带着帷帽的年轻女子就试试探探地进了门。
岳鹰赶紧起身迎过去,女子却在她面前转了个弯,径直朝放着脂粉的货架去了。岳鹰犹豫了一阵,还是跟了过去,殷勤道:“小娘子,若是拿不准,可以先试试的。”
女子避着她的视线说:“我要最白最厚的脂粉,最好能把这些都遮了去。”
女子揭开帷帽的一端,又迅速盖了回去,也就是在这一刹那,岳鹰看清了她脸上连片的瘢痕,倏然变色道:“娘子,你的脸是怎么伤的?”
女子不耐烦道:“你休管我如何伤的,赶紧给我挑一盒脂粉便是。”
“小娘子,这脂粉我不能卖给你!”
“你什么意思?”风吹起帷帽的一角,露出女子惊异的眼神,依稀是个刚及笄的小娘子,“我有银子,呐,这些,还有这些都给你。你快拿个好用的给我。”
岳鹰没有去接钱袋,对着她福了一礼说:“小娘子,不是银钱的事,你脸上的疤痕一看就是受了药毒,此时万万不能涂抹脂粉。”
“药毒?”女子惊讶道,“我不过背着阿娘贪吃了几只螃蟹,才生了这些红疹。我以前也有过的,吃了药过几天就好了。只是我明日急着要去见人,才想着要遮掩一二。
你不卖便不卖,休要拿话哄我!”
“有生意都不做,也难怪这店里连个客人影子都没有。”女子愤愤然收回钱袋,转身就要离开。
“小娘子且慢,”岳鹰喊住她说,“我故去的阿娘曾留下过一本术书,书中说人若中了毒蛛草之毒,皮肤就会隐隐显出青紫色的网状印痕。
现下你脸上虽有红色的瘢痕覆盖,但下方的青紫色也隐约可见,绝不是寻常的红疹。”
女子也有点惊慌,凑到镜子前仔细查看着。岳鹰道:“我有一个兄长,最善岐黄之术,娘子若不介意,我现在叫他来帮你诊治。”
女子拉住她的手说:“好姐姐,我明天若不去见柳典库的远亲,我阿娘一定打断我的腿。你那兄长能不能当下就帮我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