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可靠吗?”想起李源传来的无数乌龙消息,苏景轩的手伸开又攥起,“不会又看错人了吧!”
“不不不,不是找到了岳娘子本人。小的意思是说,我们的人在岳娘子最后出现在青岚州的附近,找到了念禾。她说那天的确是她带走了岳娘子。”
“念禾?她人呢?”
“她怀了安哥的孩子,当日为了避开我们,动了胎气,徐风正给她疗养呢。”
“吉安他有孩子了?好,好啊!”苏景轩黯然道,“吉安临终前,是否托过她留话给我?”
“留是留过,不过和吉敏之前传回来的消息大差不差。说是有一封密信,托了岳娘子交给您。岳娘子一口答应的,后来她们就再没见过。
若是把前后连起来看,岳娘子见了她之后,就直接跑去清溪县和老学究吵架了,在老学究那里,也没有透露要见郎君您的意思。
反倒是后来又救了徐家的一个下人,和七郎打了个照面,然后替那人在衙门交了赎金,再接着就不知去向。”
“徐家的下人?”苏景轩轻叩手指。
“是,从七郎口中得知他相貌后,我让画师画过一幅他的肖像。咱们去徐家药圃探查过的一个兄弟认出了他,他就是徐家夫人陪房的儿子王忠。”
苏景轩轻捻手指:“徐家,对,我怎么把徐家忘了。徐惠那里,可有人找啊?”
“徐家刚出事儿的时候,宋大娘子的手下曾伺机刺杀她。紧要关头徐家姑娘拿了一个锦囊,为首的看了字条后,不知怎的没有动手。
后来,她竟然堂而皇之地雇了人,把岳娘子的生意经营得风生水起。再后来武清县乱起来,我们人手又紧,就没有留意了。”
苏景轩揉了揉通红的眼睛,变掌为拳狠狠锤了捶额头说:“吉令,你这个性子也不是一天养成的,往日里我也不指望你什么。事情办的大差不差就可以了。
如今吉安不在了,吉敏隐在暗处身不由己。我身边只有你了。我希望你,能稳妥些,再稳妥些。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是,是小的无能,不能给郎君分忧。”吉令伏地拜道,“小的会竭尽全力,只求郎君好好吃饭睡觉,不要太过忧虑,保重身体。”
苏景轩一脸疲惫地靠在圆椅上说:“不是我不想好好睡觉,我近来一闭眼就看见她浑身是血躺在地上。吉令,你说她会不会出事了?”
“不会的。岳娘子吉人自有天相,她当日护着徐家姑娘回乡,又冒险收留了她,还救了徐家的仆人。说不准,她如今正和徐大姑娘一起,藏在武清县呢!属下这就告诉李源,让他亲自找去。”
苏景轩被他说得又升起了希望,微微点了点头说:“朝廷的和谈马上就要结束了,徐家的案子朝廷还是会清查的,你告诉兄弟们,近来行事小心,莫被宋知韵拉了垫背。
还有,武清县那姓袁的,不是跟袁英积是一家子嘛!设法让他和居安郡主担上干系。她不是心中不安,死都不敢闭眼吗?”
苏景轩嘴角泛起冷意,“那就如她所愿,早早去赎罪吧。”
“敏哥上次来信提到,居安郡主如今正在给赵娘子物色姻缘,看情形仍是不愿她和袁英积成亲。何况,这次袁英积是立了功的,皇帝小儿就是为了他,才押后了案子。”
“枉你还叫吉令,你往日的机灵劲儿哪去了?”苏景轩敲了敲书案说,“没有证据,不能创造证据吗?居安郡主为了巴结风头正劲的袁家,难道不会讨好袁英积的堂弟吗?”
吉令犹豫了一下,答了一句“是”准备退出去。
苏景轩突然叫住他问:“念禾有没有说,吉安那封信里到底说了什么,为什么她看了之后不来找我,反跑去与老学究吵架?”
“这个小的还真的亲自问过了。”吉令傲然昂头。这段时日,他因为行事粗心,时不时被苏景轩教训,连笑容都没了。
现在他突然露出往日的顽皮神色,苏景轩不觉好笑,纵容道:“可让你这狗才找到了显摆的地方,你且详细说说吧。”
难得苏景轩心情好,吉令立马摆出说书先生的架势,想去学念禾的话。然而想到信中吉安的谆谆嘱托,心中蓦地一沉,话到嘴边,硬是说笑不出来。
他一字一句地重复着信中内容,屋子里沉静到能听到针落的声音。
“安哥说,她把以血为引的方子告诉俞妃,其实并不是想帮她治病,只不过提前预备着,想要祸水东引,要借她的手除掉郎君,以防备郎君他日与她争位。
枉郎君对她尊敬有加,枉兄弟们一向视她为尊者长辈,和这样的人为伍实在不值得。
他劝郎君带我等一起归隐,再不趟她搅出来的浑水。毕竟,郎君您也是被她推出来冒充的崔氏后人。”
“你说什么?”
吉令惊慌下跪,叩首道:“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小的……”
“我是问你,他在信里是不是说过‘以血为引’可以帮俞妃之子除蛊的事?”苏景轩走上前,直接按住吉令的肩头。
吉令茫然点了点头。
苏景轩松开他,一掌拍在书案上,急声说:“快,快与吉敏去信,让他查明宫里最近的动向。”
皇宫后院,一个黑衣带风帽的人在一个内侍的带领下,避开巡逻的侍卫,进了俞妃的内殿。
内殿里,俞妃守在儿子的摇篮前,正泪流满面。
女人在她身前站定,说:“自你幼时我就教导你,遇事莫慌,行事要定。结果你总是阳奉阴违,是以至今仍是那副德行。”
俞妃抬眼看她,冷声说:“你着人传的信儿,可是真的?”
女人放下风帽,面容在灯光下毕现,正是如今被各方苦苦追捕的宋知韵。她冷哼了一声,说道:“这要看你想不想把事儿变成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