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心里咯噔一下,是了,刚才那两家掌柜的确隐晦的提了那么一句,可她以为那是他们找的收账的借口,根本没有在意。
但如今沈悦心也这样说,那就肯定是真的了。
“他们出了什么事?怎么会需要你借银子?”秦氏紧张的问。
沈氏当初的嫁妆现银都有五万两,一年来这些银子只会多不会少,这么大一笔钱难道都给了沈家人?
最让她心慌的是,这是沈氏的嫁妆,哪怕她全部拿给娘家,侯府也不好说什么,不然外人肯定会说他们侯府惦记儿媳妇的嫁妆。
沈悦心忧心叹道:“母亲应该知道我们沈家前两年开了沈记钱庄的事吧?”
“沈记钱庄出事了?”秦氏捏着帕子的手一紧,“是什么事?严重吗?怎地还要你一个出嫁女拿银子回去?”
沈悦心愁眉不展的望着她,“想来母亲也知,今年大昭上下都遭受了旱灾,先前还不显,近来已经有些流民在四处乱窜……”
秦氏不耐烦的打断她,“你直接说什么事,扯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旱灾引起物价上涨,百姓需要用更多的钱买粮食,自然就会把之前存的银子取走,更何况……”沈悦心故作夸张的叹气,“前几日不知哪里传来的消息,说是朝廷要征集粮食赈灾,得了风声的人都跑来沈记钱庄支取存银,沈家现银不足,可不就需要我帮衬吗?”
秦氏听完,心中的一口气还是下不去,嘴唇动了动,张口道:“那你也不该把所有现银都给了出去,如今你和世子有了孩子,也该多替你们的小家打算,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母亲教训得是,儿媳定当谨记,”沈悦心看似乖顺的垂下眼,而后又抬头,眨巴着眼看着秦氏问,“那这次的事……”
顾灵霜抢着嚷道:“当然是等你手里有银子了再补上了!而且把你剩下的醉轻烟取给我,三日后的诗会我正好能穿。”
她都打算好了,等拿了醉轻烟的料子,做一身最出挑的衣服,带上之前买的几首诗词,三日后的临水诗会她肯定能大出风头。
秦氏虽然心里很不舒服,可眼下银子已经给了沈家,她再揪着不放就不好看了,还不如卖个顺水人情,于是点头道:“就按霜儿说的吧。”
沈悦心淡淡的颔首,看向顾灵霜道:“醉轻烟的料子我这里已经没了,三妹妹若是想要,怕是要自己去外面买才行。”
顾灵霜脸上的笑瞬间僵住,不可置信的大声问道:“你说什么?料子没了?那你怎么还整匹的送给外人啊?二嫂你、你这是败家!”
沈悦心定定的看着她,“三妹妹这话我可不敢苟同,云国公夫人是我请来替欢儿洗三的贵客,满京城中都算是独一份,且我与云国公府大小姐乃至交,不过是一匹料子,有何送不得?”
她顿了顿又似笑非笑的扫了顾灵霜三人几眼,“再说了,不管是福盆还是醉轻烟,到最后不都是要算在我们二房头上吗?我拿我自己的东西送人,没碍着三妹妹什么吧?还是说……三妹妹这是在惦记我手里的东西?”
“你!你胡说!”顾灵霜气得跺脚,抱着秦氏的胳膊气急,“娘,您看看啊,二嫂怎么能这样说我?”
秦氏黑着脸,怨怪的看向沈悦心,“霜儿正是爱美爱打扮的年纪,你这做二嫂的不说宠着她,反倒说出她惦记你东西的话来,你们沈家就是这样教你的?”
沈悦心双眼清澈,看着颇为无辜的望着她,“那母亲可愿替您嫡亲的孙女欢儿出洗三礼的银子?您若愿意,我便是厚着脸皮也会去找云国公夫人把那匹料子要回来给三妹妹。”
真是好笑,别人的东西他们理所当然的觉得该给他们享用,轮到他们自己呢?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秦氏一听她又把话绕到要让她给银子的事上,连忙道,“行了,这事儿既然说定了,那就这么着,你安心坐月子,我和你大嫂会替你管着府上的琐事。”
说完,秦氏拉着还想再说的顾灵霜就走,还回头给吴氏使了个眼色,吴氏也赶紧告辞离去。
等到他们都走了,红枣才朝他们的背影“呸”了一口,“想什么美事呢?就算真的给外人也不给你这个白眼狼!”
从前顾灵霜从她家小姐这里划拉走了多少好东西,她们这些下人都数不清,现在还想要,还端着架子,搞得好像她家小姐活该给她东西似的。
“行了,他们以后不会再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东西了。”沈悦心好笑的看着她,问道,“我的嫁妆可都整理好了?”
红枣闻言,刚才还憋闷的心豁然开朗,笑嘻嘻的连连点头,“小姐放心,除了您这屋里用的,其他都整理好了,随时都可以运走!”
还得是小姐啊!居然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刚才秦氏肯定以为小姐给家里借了银子就不会再管沈家了。
可惜啊,小姐是那种做事做一半的人吗?
“我爹那边应该这两日就会准备好,你们随时待命,一定要保证第一时间将我的嫁妆运走。”沈悦心暗自算了一番,快的话明天应该就能光明正大的把她的嫁妆送回沈家了。
红枣用力点头,“奴婢肯定将这件事办好!”
只要小姐的嫁妆送了回去,那小姐永远都不会处于被动。
沈悦心露出个浅笑,现在还不能放松,虽然她占据了优势,但侯府也不会轻易让她把嫁妆送走,且看着吧。
……
隔壁兰香院中,秦香兰得知秦氏对沈悦心昨日的大手笔高拿轻放,淡淡的哂了一声,“姑母还是好面子,不然沈氏哪有如今的好日子过?”
她虽然不知堂堂安南侯府为何会娶一个商户女,但她住进来这段时日看到的,也能让她猜到几分。
只不过像侯府这样的门第,是断断不会把自己的软肋露出来的。
忽然,“呜哇……呜哇……”响亮的婴孩啼哭声从隔壁屋子传来。
秦香兰瞬间变脸,怒看着翠红道:“不是让你们别让那贱种哭吗?”
沈氏生的贱种同她一般讨厌,每每都哭得人心烦意乱,连二表哥都不愿意来看她了。
“小姐,奶娘已经尽力在哄了,但孩子好像喜欢待在您这里……”翠红小心翼翼的看着秦香兰道。
真是奇怪,明明是沈氏的孩子,那孩子怎么会这么喜欢靠近她家小姐呢?
秦香兰闻言,得意的抬了抬下巴,“沈氏做了世子妃又如何?沈家富可敌国又如何?她生的小贱种不还是跟我最亲?”
以后沈氏的一切都是她秦香兰的亲生女儿的,而沈氏的女儿只配一辈子被她踩在脚下,烂在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