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巧节花灯没放成,却迎来一波米价飙升。百姓们奔走相告,很多人聚集在米铺前,大骂粮商的祖宗八代。
四海粮铺前,亦挤满了人,众人已骂了半个时辰,还没有散去的意思。
“少东家,您不要出去。”老掌柜拉着孙庆。
“杨掌柜,放心。”他伸手拍拍老掌柜的肩头,信步走出。
“就是他,他是老板!”一个妇人道。
“好你个坏小子,蝗灾之际,高价卖粮,就趁火打劫是吗?”一个老太太怒骂。
啪!
不知谁丢了一颗臭鸡蛋,恰打在孙庆的胸前。
“你们干什么?”小二儿紧张地挡在孙庆身前。孙庆看着身上的臭鸡蛋,不禁想起简伊的话,“这事,是花钱不讨好的事情,说不准乡亲们还会丢你臭鸡蛋呢。”
他心口微微一颤,却更加笃定决心。他绕开小二儿,来到众人面前,抬起双手,示意大家安静,
“各位,听我说。”
又一个烂菜叶子飞来,落在孙庆身上,他随手掸了掸,继续道,“我们四海粮铺,是接了衙门的命令。六殿下命所有粮食均涨价到三倍。大家如有问题,可去衙门问。不要为难我们,我们也是奉命办事。”
“怎么会?六殿下都不在余杭,你胡说什么?”
“你不要推诿,就是你们这些奸商。”
......
百姓义愤填膺,推推搡搡,门外的三个小二儿,已被推得跌跌撞撞,孙庆见状,抬腿爬上了装米的货架之上,快速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展开,指着下面的大印道,“这是六皇子印,我们亦是奉命行事。”
几人凑近,看清文书上的字,感觉晴天霹雳。
怎么?竟真是官府的命令。很快,义愤填膺的百姓离开了四海粮铺,纷纷涌向衙门口。
“我们要见刺史大人!”
“我们要见六皇子!”
“为什么粮食要涨价,是想要我们的命不成?”
......
衙门大门紧闭,边门里出来一官差,大声道,“各位乡亲,昨日击杀刺客,皇子妃和毕大人等皆受重伤,不便见大家,请大家先行回去。过几日再来。”
衙役苦口婆心,说了半天,才有百姓动容。
“先回去吧。皇子妃和六皇子都是好人,定然是哪里有了疏漏。”一个大娘道。
“昨日我在运河看台边,确实看见毕大人等人都受伤了。咱们先回吧。等刺史好些,定能来解决。”又一中年汉子道。
......
有几个人领头,众人觉得在理,便纷纷散了去。
接下来三日,每日都有百姓聚集在衙门口,等说法。而衙门都是大门紧闭。见众人闹腾得大了,那官差便出来,把之前的说辞再说一遍。
费尽口舌,将聚众的人劝散。
第四日,一早衙门口便聚了很多人,众人义愤填膺,见那官差又出来,还不待他开口,一颗颗烂菜叶子便打在他脸上,
“闭嘴吧,你!我们要见毕大人!”
“我们要见皇子妃!”
“我们不想听你那套话。”
众人说着,纷纷涌上前,吓得那官差急忙缩回边门去,立即上了门闩。
百姓中,已然有人气疯了,一汉子上前,对着衙门的大门,抡起拳头,砰砰砸起门来,
“开门,我们要见官!”
“毕先滚出来!”
“我们要见皇子妃,要见六皇子。”
萧霁月和亲卫闪电到时,便是这样一幅场面。
“殿下?百姓正在闹事,我们是否要回避一下!”闪电着急道。
“不,先看看怎么回事?”萧霁月吩咐。
萧霁月说着,便往人群中挤了挤。让自己那一身锦服不那么明显,闪电紧紧跟随。
“什么情况。”萧霁月低垂着头,问身边一个大娘。
大娘扯开嗓门,简单说了情况。萧霁月不由得沉下脸。自己才走几日,她便如此闹腾,还借自己的名义,提高粮价,真是愚蠢又大胆。
“主子,如今怎么办?”闪电低语。
萧霁月双手狠狠攥起了拳,压下怒气,吩咐道,“看看再说。”
正说着,一辆马车疾驰而来。那马儿似乎受了惊,直奔人群冲来。马车上没有车夫,车子正对着人群撞了上去。
“啊!”
......
现场尖叫四起。马车撞到人群停了下来,马儿脱了缰,跃过几人跳了出去。马车压着几名百姓,被迫停下来,一锦衣男子滚落车下。
现场哀嚎声不断。
有百姓们把受伤的人抬到一旁查看,又有几人围上那锦衣男子,大喝,“你是怎么驾车的?竟然往人群上撞。”
“你的车夫呢?别以为自己有点臭银子,就可以为所欲为。这里是衙门门口。青天大老爷就在里面。”
......
那男子听闻,木讷地低着头,没有反应。有人气不过,去拉他,他便拼命的把头往地上低。
“起来吧!不要充老赖。”一个满身劲瘦肌肉的赤膊汉子,一把提溜起他。
只见他眼窝深陷,脸上尽是褶子。汉子被他这怪异的容貌吓了一跳,差点脱手将他扔出去,却听得身后一人道,
“哎,这不是曹别驾吗?”
说话之人,正是余杭茶楼的伙计。他说完,还特意凑上前,仔细打量,“曹别驾,你不是在牢里服毒自尽了吗?怎么在这?”
众人听闻,目光凝聚过来。又有几人认出了他。
“这是曹别驾,他不是死了吗?”
......
“让一让,借过。”一个女子纤弱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众人似乎故意让出一条路,女人拨开人群来到近前,正是原余杭县零孟德本遗孀。
“真的是你?”王氏声音颤抖,举起一根手指,指着他的鼻子,“你这个畜生,杀千刀的,还我夫君命来。”
说着,王氏扑了上去,掐着曹胜人的脖子,用力箍紧他。
曹胜人立即握住王氏的手,用力掰开,使劲一甩,王氏便被他丢了出去。
“啊!”王氏被扔在地上,痛呼一声。
“你这杀人犯,竟然还敢打人。”王氏大嫂扶起王氏,指着曹胜人大骂,“你不顾乡亲死活,阻碍灭蝗,还嫁祸德本,天理难容。今儿个,你竟然还敢当街打人,怎么的,嫌我们余杭的乡亲们,没死绝吗?”
王氏大嫂的一句话,如同一个火苗,即刻燃起了熊熊的愤怒之火。
“打他!”一人道。
“对!打他!”众人跟着喊。
紧接着,男女老少挤上了一群人,乒乒乓乓,手脚并用,对曹胜人猛的一顿拳打脚踢。
众人正酣畅地发泄,一个声音破空而出,“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