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括冷汗唰地就流了下来。
沈雾起身向外走去,边走边问那宫女:“好端端的驸马身下怎么会流血?”
“奴婢也不知道,奴婢瞧驸马睡得不舒服,就想给他翻个身,可翻过去才瞧见那榻上全都是血!”
沈括追在沈雾身后,扯着嗓子吼陈旺:“还不快林太医找来!皇姐,驸马许是身下受了伤,朕叫林太医进去给驸马包扎就好,皇姐还是不要进去了,见血毕竟是晦气事。”
“那本宫也得看一眼。”沈雾轻描淡写地说:“她可是本宫的驸马。”
沈括硬着头皮跟沈雾进了厢房,短短几步路他脑中已经想了无数圆场的法子。
一踏进门,二人便看见了坐起身的裴谨言,她烧得脸色通红,手捂着后腰,沙哑着嗓子说道:“给皇上公主请安。”
见她醒了,沈括才松了口气,他故作关心:“驸马没事吧?你也是,身上受了伤怎么不早说,皇姐可为你担心坏了。”
他看似关心,实则神色埋怨,怨她连月信来了这种事都不提前准备。
裴谨言的心也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她月信平日都是很准的,谁知就这次来得早了,幸好那宫女没给她脱衣裳。
沈雾:“身上哪儿受了伤?流这么多血?”
裴谨言指着后腰,“公主廊下的柱子支出一根刺,昨夜我没注意,划伤了腰臀,方才睡觉时压着才流了血,让公主担心了。”
这时,林太医走了进来,沈括趁机说道:“皇姐,让太医给驸马看伤,我们出去等吧。”
不成想沈雾直接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本宫和驸马是夫妻,又没什么见不了的。倒是皇帝,赶紧去大殿上香吧,别叫寺里的人来催。”
这下沈括和裴谨言更是汗流浃背了。
眼看形势不好,窦太后身边的姑姑忽然来了。
“公主,陛下,太后吩咐奴婢传话,请您们到大殿上完香后,去太后寮房小叙。”
沈括胸口大起伏,忙应了声:“朕现在就去上香。”
他看向沈雾,沈雾嘴角扬起一抹笑,施施然站起身。
“驸马好好休息,本宫回来再来看你。”
“……是,公主。”
惊险的时刻过去,沈括提着心的终于放了下来,他寸步不离地跟着沈雾,直到在太后寮房,林太医来告诉他已经给裴谨言包扎好了‘伤口’,这他才没跟着沈雾回去。
沈雾的身影消失在月门下,窦太后淡淡叫晓柔关门,寮房内只剩下他们母子二人。
窦太后捻着佛珠,一脸不悦道:“皇帝也太大胆了。出来祈福都不忘跟她胡来。今天若不是哀家听说你把林太医叫去沈雾寮房,及时派了晓柔去传话,哀家看你怎么收场。”
“多谢母后,为儿臣解了围。”
窦太后神情阴翳,“沈雾不是傻子,之前她信任你,喜欢裴谨言,你们才能在她眼下暗度陈仓这么多年。可如今,沈雾对你明显起了不满之心,你再这么不知分寸,被她知道,她得把这天捅个窟窿出来。”
“儿臣已经忍耐她足够久了。”
沈括慢慢攥紧了拳头,眼底燃着熊熊怒火。
“如今朝堂已有半数是朕的人,禁军有裴谨行,虎符在朕手中,她调动不了多少京军,若不是顾及她征西军的旧部……”
“你正大光明与她打擂台,也仅有三四成的胜算。”
窦太后打破了他的自信,“依旧要再蛰伏些年岁,既然要动手,就要确保她再站不起来。”
她顿了顿,“哀家听说前两日她遇到了刺客,其中一个逃走了尚未抓住?”
沈括:“是朕安排的。刺客已经妥善安置,母后不必忧心。”
“你可是还有后手?”
“明着不成,儿臣还是打算暗中动手。不过母后放心,并不是儿臣亲自动手,这世上想杀她的人多的是,儿臣不过顺水推舟。”
窦太后沉默了片刻,眼前这个人是她儿子,他现在要杀的人,是她的女儿。
几息后,窦太后道:“别叫人抓到把柄。”
“是。”
沈雾回到寮房后去看了眼裴谨言,她已经把自己收拾妥帖,面上看不出半点破绽。
沈雾也没有跟她纠缠,回到房中后,霁风出现在她面前,单膝跪下,道:“公主离开后,皇帝在太后住处又逗留了半个时辰才离开。期间太后将其他宫人赶到外院,并未留人在房中。”
“知道了。”沈雾挥了挥手,霁风退了出去。
流心推门而入,沈雾问:“裴谨行那边还没抓到刺客?”
“奴婢今早刚问过,依旧是没有消息。明天就是最后期限,奴婢估计他只怕会随便抓个替罪羊。”
沈雾向后靠去,眼里神色忽明忽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