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现在正活生生站角落那抠墙。
段毅看着都觉得纳闷,“师姐,你怎么把这个社恐从他的洞府里掏出来的?”
沈芸言简意赅地回了两个字,“讹的。”
那天沈芸看李忘怀束发的笔是枝专门用来画符的灵笔,而且还很名贵,再加上李忘怀那邋里邋遢、鬼迷日眼的样子。
沈芸就猜到了,这人是大名鼎鼎的李忘怀。
在原文里,李忘怀只是个一笔带过的背景板,因为社恐,早早就隐居深山,所以远不如符君张子诩出名。
但,李忘怀实力可是与张子诩不分上下的。
这么大的一个水鱼主动送上门,沈芸肯定不会放他走的。
这不,就讹来了。
段毅对沈芸露出了敬佩的目光。
真厉害啊!
能把这缩头王八给讹出来。
真不愧是沈芸。
段毅跟沈芸聊着天,眼角余光突然就瞥见沈芸身后小心翼翼地探出一只涂了黑色指甲的小手,鬼鬼祟祟地往桌上的甜米酒上伸。
段毅眨了眨眼,“什么东西?”
大概是被吓到,那只小手立马就缩了回去。
段毅嘴角抽了抽,“这也是我们队的?”
沈芸点了点头,“她叫赵满月,丹修的。”
说着,沈芸把一壶甜米酒都取了下来,往她身后递了递。
那只涂着黑色指甲的小手又伸了出来,抱住了甜米酒。
段毅往沈芸身后偏头一看,一个扎着两丸子,底下垂着几条小辫子,浑身挂满银饰的黑衣小姑娘正躲在沈芸身后,抱着那壶甜米酒,惶恐地看着段毅。
因为身材太娇小,加上她存在感弱,段毅从进来到现在,竟然一直没发现她!
“师姐,她也社恐?”
段毅蹙眉。
一队有两个社恐,这不太行吧?
沈芸纠正,“不是,她厌男。”
段毅,“……”
还不如社恐呢。
毕竟是平等讨厌所有人。
见段毅还盯着赵满月,沈芸好心提醒,“你别盯着她,盯烦了她要给你下毒,到时候我可救不了你。”
段毅,“???”
不是丹修吗?
为什么会下毒?
沈芸找的都是什么队员啊!
一晚上下来,段毅觉得自己脑袋都快要炸了。
四个人,一个社恐蹲角落抠墙,一个厌男躲沈芸身后一个劲吃吃喝喝。
包厢里一片死寂。
这就算了,沈芸还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她觉得大家都已经见过面了,所以她站起来,拍了拍手,宣布。
“好了,大家都已经互相认识了,那解散吧,早点回去睡,明天见。”
话音刚落。
角落里抠墙的李忘怀解放一般遁光消失了。
赵满月腮帮子塞得满满当当的,瞥了段毅一眼,翻窗走了。
段毅,“……”
连跟他一块走楼梯都不愿意啊?
到头来,只有段毅跟沈芸是正儿八经地走楼梯。
段毅双手揣兜抬脚下楼梯,鞋底与木楼梯摩擦,段毅回想着那两位极品队员,他低头问旁边走路慢悠悠的沈芸。
“师姐,你挑队友的要求是什么?”
沈芸垂着眼眸,长而弯的睫毛散落在漂亮的凤眸上,“安静,话少,不反驳我。”
段毅仔细想了想,好像那两个的确很安静、话少、不反驳沈芸。
但他不是啊!
所以沈芸选了他,他还挺感动的。
“那你怎么选了我?”
沈芸动了动眼皮,坦然道,“因为不好意思拒绝。”
“……”
段毅气急败坏地走了。
沈芸连忙冲段毅山崩地裂的背影喊了一声,“那你明天还跟我组队吗?不组记得吭声,我再找一个。”
段毅身形一顿,咬牙切齿地回了一个字,“组!”
然后,他更加气急败坏地跑了。
沈芸也不在意,自个下楼去了。
刚走出酒楼,沈芸便听到了旁边小巷子里正传出熟悉的“咯吱咯吱”声音。
沈芸果断朝旁边走,但想了想,她还是停下来,朝另一边走去。
算了。
好不容易讹回来的大水鱼,要是丢了就难找了。
走了一会,声音越来越近,沈芸抬脚拐进了酒楼旁边的小巷子里。
夜色昏暗,但外头街上到处张灯结彩,很是亮堂。
就着微弱洒入巷子的光,沈芸看见巷子角落里站了个人,面朝墙,低着头,修长的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抠着墙。
墙皮都被抠掉了,正簌簌往下掉墙皮,露出里头的砖。
沈芸走了过去,李忘怀听见脚步声,又侧了侧身子,用背对着沈芸,企图变成一只鸵鸟。
沈芸慢悠悠地抱起胳膊,歪头望着抠墙皮的李忘怀,“你在这里干什么?”
李忘怀听到沈芸的声音,身形顿了顿,然后很慢地转过脸来,朝巷子外看了看,小声地道,“好多人。”
沈芸随着李忘怀的目光往外面望去,巷子口那小小的一方画面中,人来人往,很是拥挤。
沈芸解释,“今天山下有灯会。”
李忘怀下山的时候还没有天黑,所以人还没有现在这么多,也没有这么拥挤。
天黑以后,灯会开始,自然人就跟着多了。
李忘怀虽然眼神不太好,但他靠近了就能看得很清楚。
人这么多,靠得这么近,李忘怀估摸是受不了的。
李忘怀怯怯地把头挪了回去,“你先回去,我……街上没人再回去。”
沈芸,“……”
这灯会不知道得开到多晚呢。
要等没人再出去,得等多久啊?
要是耽误宗门测验怎么办?
沈芸想了想,摸出一条干净的手帕,折起来,将手帕从后面绕到李忘怀眼前,覆住眼睛,再在后脑勺那打了个结,“这样不就看不到人了?”
李忘怀先是一愣,然后喜出望外,脸颊两边的酒窝浅浅地往下陷,“真的看不到了!”
过了一会,他似乎回过神来,抿了抿唇,弱弱地提出意见,“不过,我好像也看不到路了。”
看不到路怎么回去啊?
沈芸早就想到了这一重了,她把自己的衣袖一角放到李忘怀手心里,“简单,我领你回去。”
柔软的轻纱飘来,像羽毛一样挠着手心。
李忘怀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勾了勾那衣袖,缓慢地攥入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