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苏握着匕首的手有些打颤,眼睁睁的看着他故意拿着刀往心口处刺,她没有阻拦,任由他的动作,随后脸上多了些讽刺和不甘:
“可我为什么要留在这里?季砚淮,我被迫卷入你和齐锡之间的争斗,好不容易有了逃脱的机会,我想活着,我不想待在这个虚假满是谎言的地方,是你们的内斗,是你们害的我落到这种下场,你的外甥杀了我,用我来牵制你,我成了巨大的牺牲品,难道你还要让我兴高采烈的接受你和你一起待在这吗?”
季砚淮手一僵:“什么意思?”
他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但齐锡两个字很耳熟,有些许的片段闪过,但他抓不住,他顿时头疼的厉害,可大脑一片空白,闪过的画面只像是针一样猛扎在他脑子里,在毫无空隙的疼痛中,他下意识的去看黎苏,去辨她话中的意思和真假。
黎苏满眼恨意的看向他:“你们季家内斗,他将我困在这,我成了连自己思想都没有的工具人,难道就因为你们有能耐,遭受苦难的我就是活该吗?我难道活该成为你们两个的棋子吗?我活着被他摆布受他凌辱,死了还得困在这成为你的求欢工具,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可你的爱让我厌恶,更觉得恶心。”
季砚淮身形不稳,他极力的撑着脸上的情绪才没彻底失控,一字一句的话像是急促的雨而后化作长针以最大的力度猛的扎在他心上,夜色这张大网也将他罩住,让他躲不开。
“你知不知道,齐锡设计的这个世界,你的脸和现实长得一样,你们很像,像到我在第一眼见你的时候就想杀了你。我也想活着,你们的内斗不是我害的,可我在这遭受的苦都是你们两个造成的,是你们铸成了我的苦难,我凭什么要爱你?我恨你,恨不得将你挫骨扬灰,更恨不得你们两个永世不能超生。”
季砚淮浑身冰冷,眼眶中的泪顺脸颊落下,他怔愣的退后一步,因为巨大的冲击而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心脏猛的下坠,继而疼痛感袭来,强压着他,在此刻有些喘不过气,他无声的掉泪,抬眸看她,妄图说些什么,可喉咙却刺疼的发不出声。
抬眸的瞬间,他彻底看清了她眼底的愤恨和不甘,在怨恨和厌恶他。
“对不起,对不起……”
季砚淮跪在那,嘴边呢喃着这三字,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这骤然揭开的真相在他心里撕裂了一道口子,寒风暴雨好像在不停的在他的伤口处冲击着,撕裂冻僵,反反复复的不曾停歇,他泪眼模糊,已看不清眼前人的光晕,一片模糊炙热的泪再次砸下。
黎苏眼眶发红,手中的匕首差点握不稳要甩出去,她狠心咬牙:“你现在的道歉已经晚了,我已经死了,也回不去了,可我也绝不会留下陪你这种人,左右也活不了了,我就死在这,哪怕彻底死在这,我也不会和你待在一起,你这种人和齐锡一样让人窒息,更让人恶心。”
黎苏强忍着那股心疼的情绪,她不能留在这里,更不能让季砚淮死在这,风光霁月的季董事长什么都没做错,他来到这以后也没做错,他只是想活着,她得让他活着。
季砚淮耳边似传来呼啸声,心脏疼到麻木,他握住了她手里的刀,眼泪落在了匕首上,月光下泛着冷光的匕首印出了他的脸,他声音透着苍凉和麻木,带着恳求:
“杀了我吧,还有时间。”他声音轻颤,如她的心愿念出了那句:“我心甘情愿死在这。”
黎苏眼底发热,落在他散在地上的衣服上的泪已经分不清是谁的,她闭了闭眼睛,握紧刀狠的朝他心口处刺去,衣服撕裂和皮肉绽开的声音倏地一响,那瞬间,她的手在打颤,不知是不是被血给烫的,还是他落下的泪。
季砚淮弯唇笑了:“也不是很疼。苏苏,杀人不是这么杀的,别怕,我教你。等回去后,你也可以这么做。”
他夺过匕首狠狠的又刺了一刀,手一拧,刀子在心脏里转了一圈,鲜血喷涌而出铺满了胸襟处的衣物,刹那间,他拔刀,径直划在了脸上,刀起落的很快,黎苏伸手却快不过他,只瞬间,脸彻底毁了。
“季砚淮!”
“你既然厌恶这张脸,那就毁了吧。”季砚淮丢下刀子,那张脸血肉模糊,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如同鬼泣一般阴森恐怖,他缓缓起身,背对着她往外走。
黎苏压着声音的沙哑,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你,去哪?”
“别紧张,我不逃。我太脏了,死的远一些,别脏了你的眼。”
季砚淮没有回头,他不再敢去看她的眼神,不想再看见那抹厌恶,心已千疮百孔,可痛感却一直在加剧,非要折磨的他彻底屈服倒下,哪怕到此也没有停止。
黎苏盯着那道背影,看着他一步一步的往步入那片黑暗,逐渐融为一体,一如最初,他总是一个人,也偏爱一个人,他分明知道她的伪装,却因为能借此获得一丝欢乐和温暖甘愿沉沦。
她抬手试图拉住他,耳边是系统的提醒,黎苏的手僵在半空中,许久未落下。
季砚淮的身影已然看不清,只在那片黑暗中传来声音:
“对不起,和我待在一起让你受了很多苦,你不喜欢我和厌恶我都没有错。苏苏,想报复我和他就大胆的去,别因为我们耽误了你的前程。你彻底报仇后,就好好的往前走,再找个你喜欢的,你很好,会有人爱你护你。祝你铮铮,也望你向荣……”
季砚淮说了很多话,他一声又一声道歉,一声又一声的交代着,唯独那声爱没有说出口。
他的爱已经成了一种屈辱和枷锁,季砚淮甚至连放在心中都不敢,唯恐他这种不祥的人误了她,又或是将灾祸带给了她。
季砚淮从未有后悔的时候,今天是第一次,他不该去探索这个真相,在得知她意图杀了自己的时候就该让另一个人出来,完成她的心愿,哪怕再也见不到又如何,有这一段已然该知足。
他从怀里掏出了那枚在五台山上跪了许久而求来的玉佩和平安扣,他总想着自己的杀孽太重唯恐伤了她,可却不知,从一开始他就害了她。
苏苏,我不是那个人,有记忆和没记忆的人是有区别的,那不是同一个,可他已经失去了去诉苦的机会。
明日,八月十五是他的生辰,他第一次想好好过一次,却不想活不过生辰。
他抬头借最后一点力气看向星空,只暗暗许愿,季砚淮生辰快乐,然后,祝小皇后长命百岁,好好的高高兴兴的活着。
天空划过一道光亮,冲破了此刻的黑夜,远在外的电脑系统出现花屏和警报。
齐锡的团队彻底暴动,游戏崩盘。
大齐486年,皇后弑君,却在帝王死后服毒身亡随他而去。
没有人知道皇后杀帝王的原因,他们只清楚,那位暴君很好,皇后也好,最后双双入了皇陵。
大齐489年,秦家二小姐秦嫣顺先帝遗旨继位,任尚书升为丞相,与太傅共辅大齐新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