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子湖的夜风裹着潮湿的水汽扑在车窗上,雷宜雨指节敲了敲方向盘,后视镜里杜青山正将一摞档案塞进防潮箱。副驾驶的苏晚晴忽然按住耳机:“鄂州微波站的信号干扰消失了——周家可能已经转移。”
“那就去他们来不及碰的地方。”雷宜雨踩下油门,吉普车碾过泥泞的乡道,远处传来零星的狗吠。
许成踹开锈蚀的铁门,手电光扫过堆积如山的摩托罗拉3200大哥大。彩凤用镊子夹起一台裂壳的机器:“1993年入网的退役机,电池仓被改装过。”
“周家不会浪费任何旧货的价值。”雷宜雨撬开主板盖,露出焊在SIm卡槽旁的微型电路板,“看这个镀金触点,他们用大哥大当信号中继器。”
仓库深处传来窸窣声。杜青山一个箭步扣住黑影的咽喉——是个穿邮电局制服的中年人,怀里抱着半箱磁卡。
“张工?”许成认出这是卷二中帮他们绕过电话线监管的老熟人,“你替周家销赃?”
张工哆嗦着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图纸:“他们逼我改装……说只要在退役机里埋入这个模块,就能截取防汛电台的频段……”
雷宜雨扫了眼图纸,突然笑了:“周家还是没学乖——用大哥大走私通讯数据,不如直接用它赚钱。”
二十台拆解的大哥大铺满实验台,新加入的核心成员、原武钢电讯科工程师赵工正用示波器检测波形。“每台机器都藏着加密芯片。”他指着屏幕上跳动的频段,“这是1994年邮电局内部用的压缩编码,能通过大哥大天线传输股票数据。”
苏晚晴拎起一台改装机:“周家把退役设备租给地下钱庄,用大哥大当股评黑市的终端机。”
“那我们就把黑市变明盘。”雷宜雨拨通省经委电话,“老刘,听说邮电局要拍卖第一批数字通讯频段?”
电话那头传来爽朗的笑声:“你小子消息灵通啊!不过竞标门槛……”
“我有三百台带入网许可的改装大哥大,够不够抵保证金?”
拍卖师刚举起锤子,后排站起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周氏集团质疑竞标资格!长江实业的设备来源不明!”
雷宜雨朝门口打了个响指。赵工推着盖邮局公章的设备检测车进场,车上是拆解清晰的信号模块。“1994年邮电总局第47号令,”他翻开文件,“退役通讯设备经技术改造后,优先由原入网企业回购。”
满场哗然中,雷宜雨对金丝眼镜晃了晃大哥大:“告诉周老板,他藏在黄石港的十二吨磁卡,现在归长江物流了。”
三天后,店铺玻璃窗贴满“大哥大折价换购”的海报。彩凤正向顾客演示新机器:“旧机抵300元,加装我们的接收模块,就能实时接收正规股评。”
穿皮夹克的商人挤到柜台前:“我有一百台摩托罗拉,但电池都坏了……”
“坏电池我们照收。”杜青山掀开仓库帘子,露出堆积如山的镍镉电池,“武钢三产公司刚处理的库存,正好匹配。”
街对面,许成拦住一个偷拍的男人,从他包里抖出周氏集团的工牌。雷宜雨捡起掉落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记着客户名单。
“回去告诉周家,”他把本子扔进对方怀里,“就说我说的——时代淘汰的不是大哥大,是舍不得换船的人。”
投影仪播放着全省大哥大回收数据图,苏晚晴敲了敲黑板:“截止今天,我们收购了全省73%的退役设备,周家掌控的地下股评市场萎缩了四成。”
新加入的财务总监小林递上报表:“按您的要求,我们把20%的改装机免费送给各地防汛办,条件是共享他们的频段资源。”
雷宜雨望向窗外,江对岸的电信大楼正在拆除模拟信号塔。他忽然问道:“武钢那边,高炉监控系统恢复了吗?”
“多亏赵工发现的信号漏洞。”杜青山咧嘴一笑,“周家埋在ERp里的病毒,反倒帮我们测试了新防火墙。”
电话铃突兀响起。老岑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刚截获周家两艘货轮,舱底全是刻录机——但奇怪的是,甲板上堆着两百箱湖南剁椒。”
雷宜雨眯起眼:“查辣椒坛子的密封方式。另外,让孙老爷子准备检测仪,我怀疑周家这次玩的是……”
话音未落,赵工撞开门举着台冒烟的大哥大:“有人在接收模块里藏了电解装置!刚才差点引爆我们的信号塔!”
雷宜雨慢慢站起身,指尖摩挲着机器外壳上模糊的钢印——那是九江防汛物资仓库的编号。
深夜的实验室,苏晚晴将电解液滴在玻片上,忽然倒吸一口凉气:“这不是普通炸药……是能腐蚀光纤的纳米级氧化剂。”
雷宜雨凝视着显微镜下蠕动的黑色颗粒,忽然抓起车钥匙:“去九江。周家要毁的不是我们的生意——”
“是整条长江的通讯光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