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锭压碎索尼侵权芯片的轰鸣声尚未散去,雷宜雨指间已捻起一片从废料堆里拣出的晶圆残片。夕阳将残片上的电路纹路映得如同血丝,他眯起眼,对身旁的程砚舟道:“武钢半导体厂的库存被盗,恐怕不止是为了仿制索尼芯片。”
程砚舟会意,从公文包抽出一沓泛黄的检修单:“三年前马副厂长签字的设备报废记录里,有十二台工控机的硬盘被‘物理销毁’,但上周姜敏在九江中继站发现的磁带库,用的正是同批次硬盘的磁头。”
雷宜雨冷笑,残片在掌心攥紧。
汉口老邮电局的载波室如今被改成长江实业的数据中心,姜敏正伏在示波器前,盯着一段异常跳动的波形。“有人在ERp系统的折旧模块里埋了蠕虫。”她将耳机递给刚进门的杜青山,“听这段载频——是防汛电台的摩尔斯电码改的。”
杜青山皱眉:“周家倒台前,把后手藏进了国企的财务系统?”
“不止。”姜敏敲击键盘,屏幕闪现一列加密账目,“这些虚拟凭证的生成时间,全在武钢收购案审计风暴期间。当时我们只查了明账,但有人用粮票兑换记录当跳板,把病毒植入了全省教育系统的ERp服务器。”
窗外骤雨突至,雨滴砸在铁皮屋顶的噪音掩盖了门轴转动声。彩凤拎着滴水的帆布包闯进来,从包里捧出一台锈迹斑斑的工控机:“香满楼后厨拆出来的!主板贴着武钢三产的资产标签,但芯片印着‘长江教育基金会’的LoGo。”
姜敏用镊子挑开散热片,露出蚀刻在硅晶上的蛇形纹路:“这是……”
“九五年周主任在工资表上留的暗记。”杜青山瞳孔骤缩,“他用同一套密码学算法写了病毒!”
雷宜雨在汉阳钢厂的备件库里找到了答案。
林秋白正用万用表检测一台落满灰尘的工控机,表笔尖触到主板某处时,蜂鸣器发出尖锐警报。“病毒载体在这里。”他指向一块被防潮蜡封住的芯片,“马副厂长当年以‘军工保密’为由,拒绝用友的巡检软件检测这批设备。”
程砚舟用美工刀刮开蜡层,露出芯片上钢印的“1994.7”字样:“国企改制启动前夜……周家在这批机子里藏了后门,只等ERp系统全省联网后触发。”
“病毒会干什么?”林秋白问。
“篡改固定资产折旧率。”雷宜雨拾起地上一卷褪色的穿孔纸带,“比如把武钢的轧机寿命从二十年改成五年,账面上就能提前计提十五年的损失。”纸带在他指间簌簌展开,露出用红铅笔圈出的几处孔洞,“这些漏洞足够掏空半个省的国有资产。”
暴雨冲刷着仓库铁门,一道闪电照亮角落堆放的木箱——那是马副厂长“销毁”的工控机,箱体上的防汛封条还粘着粮票残渣。
行动在午夜展开。
杜青山带人突袭了汉口港的集装箱堆场。藏在冷冻柜里的二十台服务器正嗡嗡运转,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与全省教育ERp系统实时同步。程砚舟用武钢淘汰的冷轧机零件改装了电磁脉冲器,一枪打崩了主控芯片。
“病毒母本在这里!”王小斌从机柜暗格搜出三盒磁带,标签写着“1995年防汛通讯备份”,但带基上全是二进制刻痕。
与此同时,姜敏正在长江实业的机房打一场阻击战。她发现病毒正通过粮票兑换记录的虚拟凭证,向全省企业ERp系统蔓延。彩凤搬来从香满楼缴获的poS机,拆出读卡器改装成信号拦截器。“用这个!”她将一摞泛黄的粮票塞进卡槽,“周家的病毒校验码和粮票磁条谐振频率一致!”
电流噼啪声中,屏幕上的数据乱码逐渐平息。姜敏长舒一口气:“暂时阻断了,但……”
“但还有颗定时炸弹。”雷宜雨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拎着一台沾满水泥的防汛电台,线圈上缠着武钢94年的特种钢标牌,“青山镇基站挖出来的——周家把病毒备份刻在了GSm基站的载波信号里。”
决战在龟山电视塔的发射机房打响。
林秋白和赵红旗拆开发射机,发现主电路板被偷偷替换成武钢半导体厂的试验品。苏晚晴用热成像仪扫描,指出一处异常发热点:“病毒在这里休眠,一旦有ERp系统接入基站,就会通过无线电波注入。”
“不能硬拆。”赵红旗抹了把汗,“这板子用了导弹项目的耐高温芯片,强电磁冲击会触发自毁程序。”
雷宜雨凝视窗外翻涌的云层,忽然道:“用钢渣。”
众人愕然。
“三峡工程剩的透波材料。”他指向机房角落的备用发电机,“把钢渣磨粉掺进绝缘涂层,能吸收特定频段的电磁波。”程砚舟立刻懂了:“就像粮票磁条吸收病毒信号那样?”
三小时后,涂满钢渣混合物的隔离罩扣住了发射机。当全省ERp系统升级的指令通过基站下发时,病毒脉冲如同撞上防弹玻璃的子弹,在罩内溅起一串无效的火花。
尾声在长江轮渡上展开。
姜敏将一叠证据照片摊在餐桌上:被钢锭压碎的病毒芯片、改写自毁程序的发射机、全省ERp系统恢复正常的确认函。程砚舟扒着船舷吐完,回来时拎着两瓶行吟阁啤酒:“周家这招够毒,要不是咱们在武钢收购案里留了粮票账本……”
“还没结束。”雷宜雨打断他,展开一张泛蓝的图纸。众人凑近,发现是越南防空雷达网的改造方案,但关键散热模块被标上了“武钢钢渣透波技术专利号”。“周家残党在东南亚还有同伙,他们用同样的病毒算法,正在攻击河内的国企财务系统。”
苏晚晴倒吸一口凉气:“你要用对付索尼那套……”
“不。”雷宜雨卷起图纸,目光扫过每个人,“这次我们卖解决方案。”
汽笛声中,他举起啤酒瓶,玻璃折射的夕阳像一块正在熔化的钢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