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内电信局大楼的玻璃幕墙反射着红河粼光,雷宜雨将最后一张系统拓扑图推过谈判桌,越南代表签字的钢笔突然漏墨,蓝黑色墨渍在图纸上晕开成湄公河三角洲的形状。程砚舟站在配电箱旁眯起眼睛——那团墨迹恰好覆盖了他们准备二次开发的126寻呼台频段。
“橡胶抵账可以,但得用海防港的保税仓交割。“雷宜雨用铅笔尖轻点墨渍边缘,笔痕在阳光照射下突然显现出武钢三产1993年库存清单的荧光防伪纹。这个细微动作让越南代表下意识摸了摸西装内袋,那里装着半小时前河内黑市送来的长江门户交易密匙。
程砚舟适时递上改装过的摩托罗拉传呼机,当越南人按下测试键时,机器突然播报起上海股市实时行情——这是用汉口老租界那台被查封的股票机主板改装的。雷宜雨注意到代表瞳孔骤缩,对方显然认出了机器外壳上被磨掉的“周氏电子“钢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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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口中山大道的维修铺里,杜青山正拆解第17台报废bp机。烙铁碰到主板瞬间,他突然抓起放大镜——某块芯片的蚀刻纹路与防汛bbS服务器日志里的异常代码完全一致。身后卷帘门哗啦作响,姜敏带着一摞泛黄的维修单闯进来,发梢还沾着长江通讯货轮底舱的桐油味。
“宁波帮在汉正街收购了八家bp机维修店。“她将维修单铺在满是松香的工作台上,最上面那张1994年的单据背面,赫然用隐形墨水写着武钢劳保仓库的坐标。杜青山用酒精棉擦拭芯片,锈迹脱落后露出“长江教育基金会1995“的激光标记。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想起卷二里那批被周氏集团掉包的教育系统通讯设备。杜青山突然抄起热风枪,对着芯片猛吹三秒,主板夹层里飘落半张粮票残片——正是他们在284章追查的ERp病毒载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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龟山电视塔的备用发射机房弥漫着焊锡的刺鼻气味。林秋白把第七块滤波芯片浸入钢渣溶液时,身旁的俞世维突然按住他手腕:“溶液导电率异常。“检测仪显示的数据让两人同时皱眉,数值与三年前武钢半导体厂被盗的那批晶圆参数完全吻合。
“不是巧合。“俞世维从工具包底部摸出个生锈的齿轮组,这是卷二里从九江货轮拆下的防汛电台传动部件。当他将齿轮卡进检测仪接口,屏幕立刻跳出一串频谱——与长江门户近期遭受的干扰波完美共振。
林秋白突然扯过电路板设计图,在接地线位置画了个红圈。那里使用的屏蔽材料,正是1991年他们倒卖国库券时为防监听特制的复合金属网。窗外传来货轮鸣笛声,两人不约而同看向江对岸——青山镇水泥厂的探照灯正以某种规律明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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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宜雨回到长江实业总部时,程砚舟已经将改装好的传呼机铺满整个保险箱。其中一台正在自动打印越南橡胶期货行情,纸带末尾的加密符号却是用1992年认购证上的暗记改造的。
“河内那边上钩了。“程砚舟用裁纸刀挑开传呼机电池盖,露出里面武钢食堂粮票改装的电路隔离层,“但他们不知道所有信号都要经过龟山中继站。“刀尖划过粮票编号时,办公桌上的股票机突然收到宁波帮抛售126台股票的警报。
姜敏风尘仆仆推门而入,手里攥着从bp机维修铺找到的磁带。当她把磁带塞进播放器,杜青山的声音伴随着电流杂音炸开:“......那些维修工用的焊锡丝,是周家表亲电子厂走私的军工库存!“雷宜雨突然按下暂停键——背景音里某种高频噪音,与三年前马副厂长在备件库销毁账本时的碎纸机频率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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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夜的青山镇废弃工厂里,二十台传呼机同时亮起红光。宁波帮派来的技术员正用特制探头读取主板数据,突然发现所有机器都在接收武汉防汛指挥部的加密频段。当他试图截取信号时,传呼机屏幕突然显示出一行汉字:「您正在访问1994年周氏集团未销毁的走私清单」。
与此同时,长江通讯货轮底舱的杜青山看着监控屏幕冷笑。他面前那台从汉正街收缴来的股票机,此刻正将伪造的交易指令源源不断发送出去。机器外壳上“周氏电子“的钢印在紫外线灯下泛着幽光——这是用卷二里查封的造假工具重新复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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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的《长江日报》头版,126寻呼台升级公告占据半个版面。配图中雷宜雨手持的样机外壳,正是用武钢三产淘汰的磁性钢材铸造。当记者追问技术细节时,他突然让工作人员展示传呼机拆解图——主板接地线处清晰可见防汛电缆特有的铜芯绞纹。
程砚舟在后台接起河内来电,越南代表焦急的声音混着电报杂音传来。他微笑着将听筒贴近正在测试的传呼机,让对岸清晰听到机器播报的橡胶期货崩盘消息——这段语音是用香满楼后厨查获的录音带剪辑的。
雷宜雨此刻站在窗前,长江上的货轮正拉响特有的汽笛声。这让他想起重生后第一年冬天,自己在汉正街用国库券兑换券糊墙的临时办公室。那些泛黄的纸片如今化作眼前这个庞大通讯网络的神经末梢,而当年埋下的每一颗暗桩,都在此刻发出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