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汉口码头边的兴隆网咖后院里,雷宜雨蹲在一摞贴着“防汛物资”标签的木箱旁,指尖摩挲着键盘上那排磨砂纹键帽。昨夜暴雨冲垮了东湖实验室的电路,却冲不散他脑子里那串数字——张朝阳凌晨发来的加密协议传真还压在箱底,传真纸边角沾了水渍,像被汗水浸透的合同草稿。林薇蹲在一旁清点木箱里的键盘,忽然“咔嗒”一声,她撬开一只键帽,露出底下焊着跳线芯片的电路板。“深圳那边催问参数调校,”她抬头,“华强北的人说,这批货要是再拖,他们就找联发科下单了。”
雷宜雨没接话,从兜里摸出半块掺了武钢废钢渣的键盘外壳,指腹蹭过边缘的毛刺。这玩意儿是昨天从广埠屯废料场捡来的,底下还压着刘强东追回的硬盘残片。他忽然笑了:“告诉华强北,五十美金一片的参数指南塞在箱底,顺便问问他们要不要摩托罗拉的传呼机零件——改mp3解码板正合适。”
江汉饭店的包厢里,烟雾混着茶渍味。鲍岳桥的联众游戏脚本挤爆了电信局主干网,周鸿祎正为3721搜索框的分成协议拍桌子,瓷杯碎渣溅到刘强东的裤腿上。张朝阳捏着搜狐邮箱的用户数据漏洞报告,脸色铁青:“雷宜雨,你再拿我的邮箱给野鸡培训班拉新,合作立刻终止!”
雷宜雨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两瓶冰镇行吟阁啤酒。他给每人倒了一杯,酒沫溢到桌布上,像一场小型洪水。“带宽不够?让网民自己买。”他抓起鲍岳桥面前的服务器日志,指尖点着峰值数据,“联众游戏币兑换搜狐邮箱容量,点卡抽三成当带宽费——网民为了扩容,会抢着买点卡。”见张朝阳皱眉,他又补了一句,“教育部那三百个下岗再就业指标,我全塞给你的分类广告事业部,工人学会发邮件,你的广告库存就能消化掉。”
周鸿祎突然踹开椅子:“新浪弹窗绑我的搜索框,凭什么默认关键词是‘汉正街批发’?”雷宜雨把啤酒瓶往他面前一搁:“弹窗流量我全包了,但今晚你的3721安装包得捆上联众的跳线芯片。”他转头对王志东眨眨眼,“新浪的广告库存,我按季度预付。”
午后,东湖实验室的废料堆旁,林薇把“德州仪器工程样品”的标签贴上一箱掺了化工厂废料的光刻胶晶圆片。雷宜雨蹲在卡车轮胎旁,用螺丝刀改装键盘的防水层。“华强北当真了,”林薇压低声音,“他们要把这批瑕疵品当正品全吃下,还要求每月供五百片。”
“废料只够撑半个月。”雷宜雨头也不抬,把焊好的电路板塞回键盘底壳。远处传来刘强东配送车队的喇叭声,车筐上绑着“上网冲浪,邮箱换粮”的广告旗。邮局门口,有人正用点卡兑换搜狐邮箱容量,填写的“汉正街商品需求调查表”被风吹到雷宜雨脚边。他捡起来扫了一眼:“明年这时候,这些人会在你的分类广告上卖汉正街的袜子——搜索框30%的流量都得靠这种关键词。”
张朝阳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手里攥着加密协议的最终版:“你得保证那三百个工人真能学会发邮件。”雷宜雨比了个oK的手势,从兜里掏出一张转账单——防汛基金账户划出的两百万美金,收款方是谷歌的早期投资委员会。
子夜的光谷大道上,贴着“抗洪物资”封条的卡车驶向休斯顿港。周鸿祎追上来,指着货舱里那两千片键盘:“你折腾这么大一圈,就为了卖这堆破塑料?”雷宜雨把玩着一块刻有“1999.7.24”的瑕疵晶圆,突然扬手抛进长江。“等纳斯达克崩盘那天,”他望着黑沉沉的江面,“所有人都会抢着买能焊主板的废钢渣。”
货轮鸣笛时,音像店的破喇叭里传来《春天的故事》。张朝阳在码头边喊了一句什么,雷宜雨没听清。他转身走进暗巷,键盘底壳的跳线芯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那里面藏着改写3721安装路径的代码,而十年后,每一台装着这款软件的电脑都会成为他物流帝国的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