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大的信息量搞得凌晨脑瓜子生疼，她感觉自己cpU又烧了。
怎么自己就变成拟兽种了？怎么就成了叶夕的半身？按这么说，她不也是自己的半身？
心脏手术的事凌晨是知道的，可是没人告诉她细节。她当时在鬼门关走了一遭，醒了就躺在医院IcU，父母也已经离世，只留下她一人。她没精力去深究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也没人告诉她是单纯的修复手术还是换了心脏。倒不如说换心这事就很离谱，凌晨当时就休养了一年，之后就该跑该跳该吃该喝，剧烈运动、刺激饮食一样没落，别说排斥反应，就连心脏不适都没有，要多健康有多健康，她压根就没往这想。
而且那时候……
凌晨突然反应过来，眼神一凝，粗暴地抓住叶夕的领子将她拎起来，拉到自己面前。
“你知道四年前的事！是你把我救出来的？你在现场？！”
看着凌晨突如其来的质问以及不知所措的神情，叶夕点了点头。
“当时阿爹发现那个游乐场出事了就让我去处理，可我快到的时候凶手突然引发爆炸，我连对方的脸都没看到就被卷了进去。等爆炸结束后我去找幸存者，还有口气的就只剩你了。”
“只有我？你确认他死了？那种怪物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死！”
凌晨眼神颤抖，呼吸急促起来。那种如地狱恶魔般的身影一直是她的梦魇，起初那一年几乎天天都要在梦中惊醒，后来接受疏导才慢慢缓解。刚开始她还以为是受了刺激，凶手的样貌被大脑自动修改成了这样，直到政府公开了幻兽危机，她才发现那人可能是拥有幻兽特征的拟兽种，而那场毁了她家的灾难，也因为与拟兽种有关被记录成了【自杀式恐怖袭击，凶手当场死亡】。
自那以后，她不再相信任何人，开始独自调查幻兽和拟兽种的事，就是想找到那个害死父母的真正凶手，找到当时的真相。
而眼前的这个人……也许能让她知道更多东西。
想到这里，凌晨停了下来，表情也恢复清冷。
四年以来的独自生活和调查，早就让她养成了控制情绪的习惯，即使情绪失控，在意识到的时候也能立刻冷静下来。
她只有一个人，没有放任自己歇斯底里的资本。要是在危险环境下情绪失控，她根本无法保护自己。
叶夕并不知道凌晨的想法，小心翼翼地看了凌晨一眼，发现她眼帘低垂，目光暗淡，但呼吸平稳，似乎在努力调整情绪。叶夕暗暗佩服，也松了口气，回答道：
“你说的对，拟兽种生命很顽强，所以这些年我也在找那个人，但是没有找到任何痕迹。当时我刚接触人类社会，一心想着保护人们不受同类们的伤害，结果见到那种现场之后情绪失控，我在找到你时才冷静了一点，想要不顾一切保住你这最后一人的命。给你心脏之后，我怕你的情况被人发现遇到危险，于是就偷偷跟着你，结果发现你过得并不好。
那时我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做错了……对不起，如果能补偿你的话尽管吩咐，只要不犯法，我什么都做。哦，你要是生气可以骂我打我，我保证不还嘴不还手。建议往肚子上打，芬里尔的皮毛太结实，你打着可能手疼，只有肚子软点。”
说着，叶夕还拍拍肚子示意她可以摸摸感受一下。
凌晨抬起眼帘，看着那肌肉轮廓明显的小腹，不自觉得咽了口口水，然后伸手摸了一把。
“……”
嗯，很紧实，比想象中手感还好。
“屁嘞！都能摸到这么结实的腹肌了居然还是身上最软的部分吗！”
六块哎！明晃晃的六块！
快要理顺的思维再次打结，凌晨耳尖微红，一巴掌拍在叶夕结实的腹部，发出了“啪”的一声脆响，然后开启了无情的吐槽模式。
“我真是谢谢你这傻狗，每次都能破坏气氛。我一公认大冰箱都能被你逼成吐槽役，凌某着实佩服。”
明明刚才气氛还那么凝重，结果又让这傻狗给崩了，凌晨也怪自己怎么就没管住手真摸上去了。
都说换器官尤其是心脏，会让使用者的性格和习惯偏向器官的原主，可这傻狗傻成这样，应该不是自己的问题吧？
虽然小时候的自己比现在开朗很多，但绝对没这又傻又狗的样子。而且自己好像用的是这傻狗的心脏，她也没觉得跟以前比有什么大变化。
要说性格变冷，凌晨觉得跟心脏关系不大。原本开心的假期突然崩塌、父母被杀、自己半死不活一年、事件真相被隐藏、亲戚朋友逼逼叨叨、外人的阴阳怪气、甚至还有仇家寻仇……当时只有十四五的凌晨为了抵御这些压力，只能将自己从外向内武装起来，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不知不觉中，凌晨已经接受了心脏交换的这个事实。
不接受也不行，两人的刀口明显出自同一个医生之手，而且从那时候开始，自己的身体素质确实每年都有提升，更何况还有那些奇怪的锁链。这些变化简直跟学到的拟兽种特点一模一样，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现在才觉醒。
凌晨彻底放开叶夕，深深叹了口气。
“对不起，我也没控制住情绪，多亏你这么一打岔我也冷静了。”
看着眼前人这么自责的表情，凌晨还是心软了，她双手捧住叶夕的脸使劲揉了揉，试图让她放松，冷冰冰的语气难得柔了下来。
比起已经冷静的自己，她决定还是先安抚这小狗再说吧，一直被这种小心翼翼的眼神盯着，对心脏不好。
凌晨，心软的神?对叶夕限定版。
“我这当事人都没说啥，你一脸委屈干什么？嗯……虽然你这么一提，我也觉得有那么一点点委屈了……不过这不怪你。我反倒要谢谢你，谢谢你让我活了下来，否则我就没办法寻找当年的真相了。不就是拟兽种吗，感觉跟平时也没什么两样，不碍事。在那种情况下做选择，本来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你也用不着愧疚，你保护我四年已经足够抵消了。”
为了救人竟然将自己的心脏献出来，你别说，凌晨还是挺动容的，她可无法责备真心救她的人。
而且，就算没有这个心脏，那些人也不会放过她。
冤有头债有主，凌晨深知报仇要找罪魁祸首，不能把怨气发泄到他人身上。更别说叶夕还暗中保护了她四年，虽然有点“跟踪”嫌疑，不过凌晨已经习惯了，毕竟明里暗里跟着她的人并不只有叶夕。
凌晨知道她们是为了在不打扰她的前提下保护她，“跟踪者”甚至把“跟踪”的度把握的很好，完全没有对她的生活造成影响，甚至几乎没被警惕心极强的她察觉。
而那些不怀好意的跟踪者，早就被她揪出来送去警察局了。
“真的？”
“真的。”
“那也不行，阿娘说人要懂得承担责任，我做了选择就要承担选择的后果。反正你已经给我套上了项圈，那我就是你的人了，你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
叶夕一本正经地将项圈的锁链放到凌晨手里。凌晨眼角抽动，总觉得再这么下去，发展绝对会偏。
“那个，既然你叫我阿晨，那我叫你阿夕吧。阿夕啊，求你了，你快把这东西收回去吧，或者直接摘了？我才刚成年，不想吃牢饭……”
看着叶夕一脸疑惑地歪头看着她，又想起昨晚被她摆了一道，凌晨一时分不清这傻狗到底是真傻还是腹黑。
“我们这儿不兴搞宠物和奴隶。我也是正经人，不好这口，咱俩扯平了，谁也别怪谁，好好正常相处，oK？……唉，你别用这表情看着我，你要是非得找点事才舒服的话……你不是一直偷偷跟着我吗？你也别偷偷跟着了，光明正大跟着吧，给我当保镖。”
本来叶夕听说不需要自己还挺失落，可后面凌晨一改口，她立马恢复了活力。她坦白的时候就做好了被赶走的准备，可没想到凌晨竟然同意自己跟在她身边，这可是她最想要的结果，要是她身后有尾巴，估计已经被甩成螺旋桨了。
“摘掉我做不到，芬里尔被格莱普尼尔束缚属于因果了，只要套上就不可逆。隐藏项圈很简单，这是你的力量，你习惯它后自然就能控制，甚至也能控制它的长短。之后我教你，你慢慢适应这份力量就好！”
说着，叶夕再次隐藏了项圈，只是眼中的兴奋之色迟迟没有下去，整个人都显得很躁动，就像是面前放着一块肉的狗，见主人一直没下允许的指令，只能努力克制本能，在边上转来转去。
凌晨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芬里尔明明是狼，可眼前这家伙为什么这么像狗？
“你到底在忍什么啊，昨晚你那么缠人，现在倒是动都不动了。”
一听这话，叶夕身体一僵，挠着脸颊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呃……昨晚刚戴上项圈，力量全被抑制了，脑子不清醒，下意识把你当成主人，本能地想亲近。现在力量恢复了，之后就不会了，学会克制也是必修课！”
“芬里尔就算被锁住了也没有向诸神臣服吧！我是学这个的你别想唬我！阿夕你醒醒，芬里尔是骄傲的狼，不是狗！”
真想一巴掌打醒这傻狗……不对，傻狼。
“本能反应我有什么办法……除了你，别人想让我臣服，绝不可能！”
叶夕不满地嘟囔，眼睛瞥到一旁，眼底厉芒一闪而过，旋即又看向凌晨，眼底已经恢复成了柔和的笑意。
“我确实也很介意别人把我当狗，但如果是阿晨的话就没有关系，我愿意当阿晨的狗。”
她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作为最骄傲的芬里尔，上个叫她狗还想要驯服她的人已经被她摘了两条胳膊，断了四条肋骨。在这之前，她从没想过自己会不排斥被凌晨束缚，而且有种想要亲近对方的冲动。
叶夕想了一天，觉得只有可能是因为两人拥有对方的心脏，是对方的半身，所以才拥有本能的亲近感。
毕竟自己怎么可能排斥“自己”呢？想亲近自己是应该的！
更何况……在那四年间，叶夕早已被对方所吸引。阿爹告诉她，喜欢一个人，就是会时时刻刻想要和她在一起。
不过，凌晨并没有像叶夕这样深入地思考这些事，或者她也本能地信任了拥有自己心脏叶夕。
“你听听你这是什么虎狼之词。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吗？”
凌晨捂着脸，真是一点都听不下去。果然这家伙还是狗，太狗了！
这谁顶得住啊？谁听了不迷糊啊？
她已经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脑子里废料太多了。
但她寻思自己以前也不这样啊！难道是被那些一有机会就追着自己和叶佑宁发癫的怪学姐影响了？
该死！谁来管管这傻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