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微微叹了口气,神色中带着几分感慨,继续向秦朗说道:“朗儿,为父昨日被陛下封为镇西侯,本是家族之幸事。可谁能想到,这朝堂之上,总有些不和谐的声音。”
他微微皱眉,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接着道:“御史台的林正,还有吏部员外郎孙成、户部主事赵刚,甚至连宋国公都跳出来反对。他们的理由五花八门,有的说为父资历尚浅,有的说此次战功不足以封如此高位,还有的竟说为父是靠陛下偏爱才得此殊荣。”
秦朗听着,眉头也紧紧皱起,脸上露出气愤之色:“父亲此次为战事立下大功,这是有目共睹的,他们怎可如此颠倒黑白,胡乱非议!”
秦朗心中把这些人的名字都记了下来,尤其是宋国公,想必是因为自己和林文的矛盾,所以发难。
秦明摆了摆手,示意秦朗稍安勿躁:“朝堂之上,各方势力盘根错节,他们各有心思,不过是想借此打压我秦家罢了。还好,关键时刻,宰相苏贺站了出来,他力陈为父的功绩,条理清晰,言辞有力,将那些反对之人驳得哑口无言。”
“还有周老将军,他在军中威望极高,也站出来为为父说话,讲了不少为父在战事中的具体贡献,让众人无可辩驳。”
秦明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感激,“太子殿下也在一旁帮衬,说陛下封我为镇西侯,是为了激励更多的将士奋勇杀敌,保家卫国,此举并无不妥。”
秦朗微微点头,松了口气,说道:“还好有宰相、周老将军和太子殿下仗义执言,不然父亲这镇西侯之位还真要被那些人搅黄了。父亲,这几人于我们秦家有恩,日后定要找机会好好报答。”
秦明望着秦朗,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既有欣慰又有一丝喟叹。他缓缓开口道:“朗儿,为父后来特意去感谢了宰相苏贺、周老将军和太子殿下他们几位。本想着是为父此次立功,他们才肯仗义执言,可没想到,他们竟都说是因为你。”
秦朗微微一怔,眼中满是惊讶之色,下意识地问道:“因为我?父亲,这是为何?我与他们几人并无过多交集啊。”
秦明轻轻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他们几人都对你的才华赞赏有加,尤其是那宰相苏贺,说听闻你在国子监的种种事迹,又得知那战事的计策是出自你手,对你的才略十分欣赏。周老将军也说,能有你这样有勇有谋的后辈,是我秦家之幸,也是朝廷之幸。太子殿下更是直言,看好你的未来,觉得你日后必能为朝廷做出一番大事业。所以,他们才会在朝堂上为为父说话。”
秦朗听后,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微微低下头,谦逊地说道:“父亲,儿不过是做了些微不足道的事,能得几位大人赏识,实是儿的荣幸。没想到,儿的所作所为,竟能帮到父亲,这都是父亲平日教导有方,儿才有今日的成长。”
秦明轻轻拍了拍秦朗的肩膀,感慨地说道:“朗儿,你不必过谦。为父今日算是真切地感受到了,长江后浪推前浪啊。想不到为父有一天还要靠你的帮助,才能在朝堂上站稳脚跟。为父真是老了,以后这天下,终究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秦朗急忙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秦明,说道:“父亲,您正值壮年,经验丰富,是我秦家的顶梁柱。儿虽有些许才略,但还有很多要向父亲学习的地方。儿定会努力成长,与父亲一起撑起我们秦家,不辜负父亲的期望。”
秦明看着秦朗坚定的眼神,心中满是感动,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好,好,有你这番话,为父便放心了。咱们父子二人携手共进,定能让秦家越来越好。”
随后两人讲到兴起,秦明微微眯起眼睛,缓缓开口:“朗儿,此次战事能如此顺利,陛下送来的那道计策功不可没。为父初见那计策时,便觉其中谋划精妙,思虑周全,依计而行后,果然大获成功。”
秦朗露出好奇之色,往前倾了倾身子,问道:“竟有如此神妙?不知是何样的计策,能有这般效果。”
秦明轻轻抚着胡须,说道:“那计策主要是关于战略部署和战术执行。陛下所献之策,从多方面讲述了此次战事的计划,让我军在看似不利的局势下,寻得战机,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只是……”秦明微微皱眉,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为父事后曾询问陛下,这计策究竟是何人所献,陛下却并未告知。如此奇人,为父心中实在好奇,也想着若有机会,定要登门拜访,当面致谢才是。”
秦朗听到父亲秦明的描述,心中猛地一震,那些关于战略部署和战术执行的话语,仿佛一记重锤敲在他的心弦上。他的眉头微微蹙起,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与恍然。
细细思索之下,想到,莫不是自己当初献给陈容烟的那条计策,经过层层辗转,竟真的到了皇帝手中,而后又被送到父亲这里?
他的脑海中迅速浮现出当日与陈容烟相处的场景,那时他将自己苦思冥想得出的计策毫无保留地告知了她,希望能帮上忙,却从未想过这条计策会有如此奇妙的际遇。
“无心插柳柳成荫啊。”秦朗低声喃喃,嘴角不自觉地泛起一抹苦笑。他心中感慨万千,原以为只是自己的一番心血,可能会石沉大海,却没想到竟以这样意想不到的方式发挥了作用。
他抬眼看向父亲秦明,心中有些纠结,不知是否该将此事告知父亲。一方面,他担心自己擅自献策的行为会引起父亲的不满;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这或许是一个让父亲看到自己能力的机会。
思索片刻,秦朗还是决定先隐瞒,于是点了点头,说道:“父亲所言极是,此等有大才之人,确实应该结交。说不定日后,他还能为家族、为国家出更多的力。”
秦明目光深邃,似在思索着什么,片刻后说道:“改日寻个合适的时机,为父便进宫面圣,向陛下打听打听此事。若能得知此人身份,也算是一件幸事。”
“只是,陛下既然不愿轻易透露,想必其中也有陛下的考量。为父届时也会注意分寸,不会让陛下为难。”秦明补充道。
秦朗恭敬地应道:“父亲思虑周全,孩儿佩服。相信父亲定能问出个究竟,若真能结识那位奇人,对我们秦家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秦明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欣慰之色,说道:“朗儿,你能有这样的见识,为父很是高兴。日后,你也要多留意身边的人才,说不定何时便能派上用场。”
秦朗重重地点头:“孩儿记住了,定不会辜负父亲的期望。”
父子俩又简单交流了几句,而后,秦朗微微欠身,恭敬地说道:“父亲,国子监那边还有课业,今日便回去,继续学业。”
秦明微微点头,目光中透露出关切:“也好,学业不可荒废。在国子监要好好读书,有什么事及时派人回府告知。”
“儿记住了,父亲放心。”秦朗应道。
“对了,”秦明似是想起了什么,又说道,“若有机会见到温大儒,替我向他问好。日后有时间,我定会登门拜访。”
“是,孩儿定将父亲的话带到。”秦朗答道。
接着,秦明从书桌的抽屉中取出一个锦盒,递给秦朗:“这是为父准备的一些文房四宝,皆是上等佳品,你带回去用,希望能助你在学业上更上一层楼。”
秦朗双手接过锦盒,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多谢父亲,孩儿定不负父亲期望。”
说罢,秦朗再次向秦明请安,而后转身走出书房。
秦朗脚步匆匆,一路穿过国子监那古旧的回廊,心急如焚地朝着温祭酒的书房赶去。昨日因家中突发之事告假,心中满是愧疚,生怕温祭酒会责怪自己的贸然缺席。
踏入书房,屋内寂静无声,只见温祭酒正坐在书桌前,手中捧着一卷古书,微微皱眉,似在思索着书中的深意。温祭酒听到脚步声,缓缓抬起头,目光温和地看向秦朗。
秦朗急忙整了整衣袍,恭敬地抱拳行礼,脸上满是歉意:“祭酒,学生昨日未能按时上课,今日特来向您告罪。”
温祭酒放下手中书卷,微微颔首,脸上并无怒色:“秦朗,昨日见你神色匆匆,想必是家中有要事,可处理妥当了?”
秦朗心中一暖,感激温祭酒的理解,忙说道:“回祭酒,昨日乃是父亲归来,家中事务繁杂,学生才不得不告假,还望祭酒海涵。”
温祭酒闻言,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是说,秦明将军回来了?”
秦朗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自豪:“正是,父亲此次归来,倒是让家中上下都忙碌了一番。”
温祭酒微微眯起眼睛,似在回忆着什么:“我与你父亲,倒也有过几面之缘。当年你父亲在战场上英勇杀敌,保家卫国,那等气魄,实在令人钦佩。记得有一次,朝廷举办庆功宴,我有幸与你父亲同席,席间听他讲述战场上的种种经历,当真是惊心动魄。他不仅武艺高强,而且心思缜密,对兵法谋略更是有着独到的见解。”
秦朗静静地听着,心中对父亲的敬佩又多了几分。他从未想过,温祭酒与父亲还有这样的渊源。
温祭酒继续说道:“你父亲虽常年征战在外,但我听闻他对家中教诲甚严。想来你能在国子监如此刻苦求学,也与你父亲的教导分不开。你要以你父亲为榜样,将来做一个对国家、对朝廷有用之人。”
秦朗神色郑重,再次抱拳行礼:“祭酒教诲,学生铭记于心。父亲一直希望我能学有所成,将来报效国家。学生定当不负父亲和祭酒的期望,努力钻研学问,不辜负这大好时光。”
温祭酒满意地点点头,目光中满是期许:“有此志向,甚好。你父亲归来,想必也会与你分享许多战场上的见闻,你要多听多学,这些经历,都是难得的人生财富。”
秦朗笑着应道:“是,学生昨日与父亲交谈许久,听他讲述了许多战事,受益匪浅。父亲还教导我,读书不仅要读圣贤之书,更要懂得学以致用,将来为国家出力。”
温祭酒微微眯起眼睛,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你父亲所言极是。这世间学问,本就不应只局限于书本之中。你能有这样的领悟,日后必成大器。”
这时,一阵轻快而又错落的脚步声从书房外传来。紧接着,温清悠、林诗允和赵承德三人一同走了进来。
一进门,温清悠的目光便落在了秦朗身上,她率先开口,语气中不自觉地带着一丝关切:“秦朗,昨日你匆匆离去,可是有什么事情?”话一出口,她便意识到有些不妥,双颊微微泛起红晕,像是怕别人看出自己过于在意,眼神有些闪躲。
秦朗并未在意,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耐心地解释道:“昨日是父亲归来,家中事务繁多,所以才告假离开,实在抱歉。”
温祭酒坐在一旁,将温清悠的反应看在眼里。他还从未见过自己的女儿如此关心过别人,心中不免有些诧异。
但此时人多,也不好多说什么,便轻咳一声,微微皱起眉头,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好了,既然人都到齐了,就开始继续讲课吧。”
温清悠像是回过神来,忙整理了一下衣摆,与林诗允、赵承德一同走到各自的位置上坐下,微微低下头,装作认真听讲的样子,可心里却还在想着秦朗父亲归来之事。
林诗允看了看温清悠,又看了看秦朗,似是察觉到了温清悠的异样,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但并未声张。
赵承德则正襟危坐,目光专注地看着温祭酒,等待着授课的开始。
温祭酒清了清嗓子,拿起桌上的书卷,缓缓说道:“今日,我们便接着讲这学问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