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阳老师整理了一下衣衫,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开始了对庄周的嘱托。 “我先嘱咐一下做官的事情。”黄阳老师目光深邃,“这世间,很多人追逐官位,以为那是荣耀与富贵的象征。但你要明白,官场如风云变幻的天空,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危机四伏。若为了名利而迷失自我,最终只会陷入无尽的旋涡。你有自己的智慧与追求,切不可随波逐流。若为官,当为百姓谋福祉,若不能,不如逍遥于天地之间。”
庄周认真地点点头,将师父的话铭记于心,但他内心是倾向做官的。庄周认为,自己一定能做个好官。
黄阳老师接着说:“仇恨,是一把双刃剑,伤人伤己。人生在世,难免会遇到不如意之事,遭受他人的伤害。但心怀仇恨,就如同给自己套上沉重的枷锁,无法解脱。放下仇恨,不是懦弱,而是一种豁达与智慧。只有放下,才能让心灵得到真正的自由。”
庄周媒妁什么,但心中不大喜欢老师的说法。杀父之仇,他是一定要报的。否则学一身绝技,要它何用?
黄阳老师眼中闪过一丝光芒:“绝技固然重要,但它不是你安身立命的唯一依靠。真正的强大,源自内心的平和与智慧。绝技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切不可为了追求绝技而不择手段,迷失了自己的本心。”
庄周对老师这一嘱咐,感到很有深意,他默默记在心中。
黄阳老师语重心长地说:“养生,是人生的大事。身体是承载灵魂的容器,只有照顾好身体,才能更好地追求梦想。饮食有节,起居有常,不妄作劳。保持内心的宁静,顺应自然的规律,如此,方能延年益寿,体悟生命的真谛。”
庄周听得入神,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深知,师父的这些嘱托,是人生路上最宝贵的财富。
夜已深,庄周起身向师父告辞。黄阳老师送他到门口,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孩子。无论走到哪里,都要记得自己的初心。”
庄周走出房门,回头望去,师父的身影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单薄,但那眼神中的温暖与力量,却深深印刻在他的心中。在这分别的夜晚,黄阳老师的嘱托如同星辰,照亮了庄周前行的道路,指引着他在人生的长河中,去追寻属于自己的智慧与自由。
庄周离开学校刚到家,并不知道田家要悔婚。对于惠施与他父亲惠系说的话,庄周也没有考虑那么多。
第二天,夏天的阳光不算明媚,夏风带着几分夏日的几分燥热。
庄周、田需、曹商,坐上了由曹醛赶着的两轮马车。这马车不算宽敞,却满满当当塞着三人的被褥、竹简和书籍。随着“驾”的一声吆喝,马车驶出了户牖邑的南城门,一路向南行去。
车轮在土路上辘辘作响,扬起阵阵尘土。路两边的田地,一片荒芜景象。曾经肥沃的土地,如今杂草丛生,不见庄稼的影子。不时能看到折断的剑戟,半截埋在土里,像是在无声诉说着曾经的战火纷飞;埋没的箭簇,锈迹斑斑,仿佛还带着往昔杀戮的血腥;废弃的车轮,孤零零地躺在一旁,辐条断的断,歪的歪;还有那一片片碎毁的铠甲,残片在阳光下闪烁着冷硬的光,让人心里沉甸甸的。
庄周坐在车上,心情格外沉重,就像被县衙门两旁张牙舞爪的石狮子压着,还被它无情地撕咬着。他望着这满目疮痍,思绪飘飞。“大周的疆土如此辽阔啊!当年周武王分封诸王,本是为了让天下安定。可看看如今这些诸侯国,要是他们的疆域没那么大,人口没那么多,都像已经灭亡的曹国那样,小国寡民,那该多好啊!” 在他的想象里,那样的世界没有战争,就算有各种各样的作战器具,也不会被使用。老百姓都珍视自己的生命和家园,不会被迫背井离乡,去远方流浪。即便有船和车子,也因为没有争斗和远行的必要,而闲置一旁;即便有铠甲和兵器,也没有地方需要陈列它们。人们吃得香甜,穿得漂亮,住得舒适,邻里之间和睦快乐。诸侯国之间,彼此能远远望见,鸡犬的叫声都清晰可闻,可人们从生到死,都不会互相挑起争端,相安无事。 “可现实呢?”庄周忍不住暗自叹息,“宋国为什么要灭掉郜国、葛国、宿国、曹国?郑国又为何灭掉祭国、郐国……魏国还要灭掉中山国?这些诸侯们,为了抢地争城,不顾百姓死活,杀人无数,尸横遍野,这究竟是为什么啊?”他打心底里喜欢老子描绘的理想社会,那是一种安宁、和谐,没有纷争的境界,可眼前的现实却与之相差甚远。
庄周下意识地看向车上的那把五弦琴。这琴可不一般,琴体是由一整块木头雕成的,中间掏空,形成了音箱。那面板和底板,仿佛代表着天空和大地,承载着天地间的灵气。琴的尾部是实心的,首尾两端各有一座如同山岳般的造型。琴身通体髹着漆黑的漆,边缘还用彩绘花纹装饰着,精致极了。六寸高的琴岳山头,四寸长的焦尾,还有那龙龈般的琴弦,琴身两尺六寸五,正好象征着一年的 365 天;琴头的六寸,代表着六和;琴尾的四寸,则寓意着春夏秋冬四个季节。这琴,凝聚着先辈的智慧和心血,每一处细节都有着深刻的含义。
他又望向远处渐渐模糊的家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此刻,他感觉自己身上压着一副沉甸甸的担子。这担子可不轻啊,不仅仅是要让家人吃饱穿暖,父亲的仇,怎能轻易忘却?更重要的是,他深知那些诸侯们,四肢发达,头脑却被贪婪蒙蔽,一门心思只想着获取更多的疆土和金钱。他想让这些人明白,没有战争,大家相安而存,才是真正的大道,才能让天下人都过上太平安定的日子。可这谈何容易啊!
“从今天起,我庄周就是社会人士了……”庄周低声自语,声音被马车的辘辘声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