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撬锁的人,正是曾国志的乖侄儿曾宝刚。他先是去了东屋,里面除了衣服被子,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西屋仓库,房梁上还挂着腊肉,就连他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这让他确定,自家大伯说的没错,这家人肯定是做了投机倒把的事情。
可翻了半天,愣是没有发现任何值钱的东西。
正当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地方的时候,他看到了桌子上的书本,上面都是洋码子!
外国字!这发现,让曾宝刚吓了一跳。这人肯定是在偷偷学外语,私通敌国,给国外传递情报,妥妥的特务啊!
他立马转身跑了出去,去通知正在地里指挥劳作的曾国志。
曾国志一听,原以为只不过是投机倒把,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他让曾宝刚不要声张,自己前往几公里外的公社,打电话向公安机关报警。这事太大,他不敢和公社说,而是选择直接报警,就怕杨奇在公社这里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关系,把事情给压下来。
公安八点接到报警,九点半就来到了白石沟,两辆警车,几名公安把小小的林家小屋围了个水泄不通。
而此时的林致远刚刚踏入人民医院的大门。
他来到医院的值班室,里面的护士看到有人进来,连忙问道:“同志,你找谁?”
林致远说道:“我找一位病人,只是不知道他的病房在哪个房间,她叫温红玉。”
坐在办公桌前的护士打开了一个本子,稍微看了两眼,然后抬起头问道:“你是她的什么人?”
这时候并没有那么多的隐私,只要有人能说出和病人的关系,有证明,医院会告诉对方病人的病房号的。
林致远一听这话,便知道自己并没有找错,急忙取出了自己的工作证,递给护士:“我是白石沟生产队的知青,和温红玉同志是同学,也是一个生产队的,听说她病了,所以来看看她。”
护士接过工作证,看了下里面的内容,脸色稍微温和了一些,“温红玉同志在三楼,上了楼梯右手边第二个房间。”
林致远接过她递回来的证据:“谢谢,麻烦问下,她到底得了什么病啊?”
护士认真想了想,然后才小声说道:“只知道是精神病,具体什么情况,医生也还没确定,送来好几天了,问啥都不说,就知道盯着窗户外发呆。”
“他的家人你应该认识啊,这几天也没见家里人来看她照顾她,也真是奇怪。同志,你回去和她家人说一声,多来陪陪她,这样对病人有好处。”
林致远说了一声谢谢,然后朝着楼梯口走去。
来到三楼,林致远找到了温红玉的病房。他的手指悬在病房门上,稍微犹豫了一会,敲响了房门。
可是门内没有任何回应,他只能轻轻把门推开。
门轴发出细微的吱呀声。靠窗的病床上,女人裹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背影单薄得像张纸。
她的头发被剪得参差不齐,露出了皮包骨般的脖颈。听见响动,她缓缓转头,眼神却像蒙着层雾——正是这双曾让整个白石沟惊艳的杏眼,此刻却空洞得如同深潭。
这模样,把林致远吓了一跳,曾经的厦城一中的俏佳人,怎么会变得如此模样,她到底遭受了什么样的事情?
“红玉……”林致远的喉咙突然发紧。
温红玉的喉咙动了动,发出类似呜咽的声音。
“我是致远……”他放轻脚步靠近,生怕吓着了她。
“对不起,我来晚了……”
这句对不起,似乎打开了温红玉记忆中的某个封印。
这个她暗恋了三年,又想了三年的男人,居然重新出现在了她到底面前。
无数的心酸和受过的屈辱在这一刻涌向了心头,这几年来不想说的话,面对这个男人,他想一次性说个够。
憋在心里几年的委屈,终于是得到了宣泄,之前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那些让自己侮辱了自己清白的过去,她都愿意说出来,这个男人,曾经厦城一中第一的知青,他肯定有办法帮助自己。
“致远……救我!”
难得一次身边没有曾家的人,没有被人监视,没有压力,她把自己这几年来的遭遇都说了出来。说的越多,林致远的拳头就握的越紧。
他恨自己,怎么没有多关心一下温红玉,怎么没有早点发现这家人禽兽一般的恶行。
时间回到1968年,温红玉来到白石沟的时候,被安排住进了曾家。
曾国志这时候就是副队长,他平易近人的模样,热情而又充满干劲,温红玉觉得他就是自己心目中的贫下中农的标准形象。
在接下来的一年的相处中,曾国志对她是非常的客气,温红玉生活中有任何的困难,他都帮忙解决。
可是1969年的夏天,县里安排了电影放映队来村里放电影,整个曾家的人都去了晒谷坪,温红玉因为肚子不舒服,选择留在家里休息。
可没想到,曾国志居然醉醺醺地回来了。温红玉怕他因为喝醉了,摔倒而受伤,好心过去扶他。
可没想到,他居然一把搂住了温红玉,把他拖进了温红玉的房间里。
这一晚,温红玉遭受摧残,曾国志酒醒后,家里人都还没回来。
他威胁温红玉,不要乱说,否则,在白石沟,她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当林致远问她,为什么不举报他的时候,温红玉说,她怕。
而且在接下来的日子,不止一次的侮辱。甚至于,在70年的时候,还怀孕了。
这事瞒不住了,可没想到他居然在知道温红玉有身孕的情况下,还把他嫁给了曾宝刚。
曾宝刚哪里知道这事,还以为自家大伯爱自己,得了美人,曾宝刚也无比疯狂。
紧接着,和小说剧情一样,她流产了。
结婚后的这几年,他要受到两个男人的侮辱。当曾国志对瘦骨嶙峋的温红玉失去兴趣之后,他还在温红玉的饭菜里加了某种草药,吃了之后会让人陷入疯狂,这也是温红玉在偶然间发现的。
可是那时候,已经晚了。
曾国志想着,疯子的话没人会相信,所以他才要把温红玉弄成精神病。
而最近,温红玉开始发病,而且越来越严重,已经影响到了他们老宅的正常生活,就连曾宝刚也嫌弃她了。
于是他们两个把她送到了精神科,有点想让她自生自灭的意思。
温红玉说,她每天只有几分钟或者十几分钟的清醒时间,大部分都是昏昏沉沉的。
“红玉,你在这安心养病,剩下的事,交给我吧,我替你报警。”
他安抚好了温红玉,看着她在病床上沉沉睡去,眼角还有泪水滑落,心有些疼。
离开了医院,因为顺路,他先去了新华书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