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发现,像一块重石投入她心中原本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
但她嘴上却依旧强硬,不肯轻易认输:“那也不能证明就是你说的那些……封建迷信!”
石龙飞耸耸肩,露出一副“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表情,一脸无所谓:“你开心就好。”
许尔真被他这副欠揍的样子气得牙痒痒,瞪了他一眼,从随身的包里拿出那几份从教务处弄出来的档案袋。
“这些资料,我得带走。”她说,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我需要仔细研究一下,看看她们之间到底还有没有其他的共同点。”
石龙飞摆摆手,毫不在意:“你随意,反正里面的内容,我都记下了。”
许尔真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都记下了?!”
她拔高了声音:“每个人都有两三页的资料,那么厚一叠,你看那几眼就记住了?”
石龙飞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用一种看土包子的眼神看着她:“你不知道有种人叫天才吗?”
许尔真直接送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毫不掩饰自己的鄙视。
“神经病!”她低声骂了一句,也懒得跟他争辩,转身就走。
两人在殡仪馆门口分道扬镳。
许尔真开着她那辆为了方便跟踪、毫不起眼的国产小轿车,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这是一间位于市中心老小区的两居室,她和母亲陈小蝶一起住。
她将那六份档案摊在书桌上,再次仔细研究起来,试图找出除了石龙飞所说的那个诡异共同点之外的任何蛛丝马迹。
专业不同,年级不同,籍贯天南地北,家庭背景也各异……
爱好、社交圈、是否有男友、甚至连在学校的风评都找不到绝对的重合点。
许尔真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死胡同。
难道……真的只有那个看似最荒谬、最不可能的共同点?
她不信邪,拿出纸笔,翻看着档案里记录的出生日期,将六个女孩的农历生日一一换算并写了下来。
庚子年,腊月初八。
壬寅年,六月十四。
甲辰年,八月二十。
丙午年,十月初六。
戊申年,四月十二。
庚戌年,二月十八。
六个农历日期,整整齐齐地排列在纸上。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许尔真的妈妈陈小蝶端着一盘切好的苹果走了进来。
“还在忙呢?眼睛都快黏在资料上了。”陈小蝶心疼地将果盘放在桌边,目光无意间扫过那张写满农历日期的纸。
她随手拿起纸片看了一眼,“咦?真真,你记这么多阴年阴月阴日的生辰八字干嘛?”
许尔真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溜圆,“妈?!你……你怎么知道……这些是阴年阴月阴日的?!”
陈小蝶脸上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她就恢复了自然,带着点怀念的语气开始解释。
“哦,这个啊……妈年轻的时候,对这些老黄历、生辰八字什么的挺有兴趣,自己瞎琢磨过一阵子。”
“什么天干地支,阴阳五行的,看过一些闲书,就记住了点皮毛。”
“都是些老掉牙的东西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还没忘。”
许尔真此刻的心思全在那几个日期上,也没多想母亲这突如其来的“博学”。
她急切地追问:“妈,你确定吗?这六个……真的全都是阴年阴月阴日?”
陈小蝶拿起那张纸,又仔细看了看,然后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
“没错,庚子、壬寅、甲辰、丙午、戊申、庚戌,这都是阴年。”
“腊月、六月、八月、十月、四月、二月,这都是阴月。”
“初八、十四、二十、初六、十二、十八,这些日子,按老说法,也属阴。”
“年月日全占了阴,不是阴年阴月阴日是什么?”
陈小蝶放下纸,看着女儿凝重的脸色,有些担忧:“真真,你研究这个干嘛?神神叨叨的,怪吓人的。”
得到了母亲的确认,许尔真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心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又闷又沉。
竟然……真的让石龙飞那个神棍给说中了!
这六个看似毫无关联的女大学生,唯一的共同点,竟然真的是这个听起来就荒谬绝伦的“阴年阴月阴日”!
这让她心里极其不是滋味。
一方面,铁一般的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她不信;另一方面,她从小接受的唯物主义教育,以及多年刑侦工作养成的逻辑思维,都在疯狂地抗拒着这个结论。
难道,那些女孩的死,真的和什么封建迷信扯上了关系?
……
而另一边,与许尔真在殡仪馆门口分道扬镳后,石龙飞并没有立刻离开。
他像个没事人一样,双手插在裤兜里,在殡仪馆附近漫无目的地闲逛起来。
他溜溜达达,不知不觉就晃进了一个紧邻着殡仪馆的小公园。
正是周末午后,公园里人不多,大多是些老人带着孩子,或者附近居民在散步。
石龙飞找了个长椅坐下,眼神随意地扫视着周围,忽然,他的目光被不远处角落里的一个身影吸引了。
那是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女孩子,估摸着也就二十岁上下,她在一棵大树下摆了个小小的摊位,一个简易的折叠桌,上面放着一部架在三脚架上的手机,屏幕亮着,显然是在直播。
女孩子长得相当可爱,圆圆的脸蛋,有点婴儿肥,眼睛又大又亮,像两颗水汪汪的黑葡萄。她扎着两个俏皮的丸子头,几缕碎发垂在额前,更添了几分娇憨,身上穿着一件印着卡通图案的宽松卫衣,搭配着一条牛仔短裤,露出一双白皙匀称的小腿,脚上踩着一双帆布鞋。
整个人散发着一股青春活力的气息,是那种很讨人喜欢的邻家妹妹。
石龙飞就站在她侧身后不远处,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就听出来了,这小姑娘是在直播算命。
手机屏幕上滚动着弹幕,粉丝们都叫她“徐豆豆”。
石龙飞嘴角微微撇了撇,这丫头嘛,看着是有点门道,但也仅仅是有点皮毛。
她也就是帮直播间里的人看看手相面相,算算最近的短期运势,不卖符,也不搞什么复杂的法事。
石龙飞瞅了一眼她直播间标示的价格,算一卦才十块钱。
他心里暗笑,这价格,倒是实诚,跟闹着玩似的。
他轻轻摇了摇头,觉得有些好笑,也有些索然无味,转身就想走。
可他这摇头恰好被眼尖的徐豆豆看见了。
小姑娘正对着手机屏幕,甜甜地跟粉丝互动呢,眼角余光扫到他这动作,立马就不乐意了。
“哎!那边那个大叔!”徐豆豆对着石龙飞喊了一声,声音清脆。
石龙飞停下脚步,转过身,挑了挑眉,看向她:“我?大叔?”
徐豆豆鼓着婴儿肥的腮帮子,像只生气的小仓鼠,有点气呼呼地问:“你刚才摇头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算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