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站在紧闭的朱漆大门前,额上青筋暴起,却又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老爷,要不小的去后门看看?“身后的小厮小心翼翼地提议。
陆明摆摆手,整了整被夜风吹乱的衣襟,再次叩响门环:“门子,是我,快开门!“
陆明发了一阵火,也明白这根本就不能怪门子。
谁让他把自己那个宝贝女儿给宠坏了的?
这个时候,陆明只能是好言相求。
“那个,你看能不能把门打开,让老夫进去呀?你放心好了,大小姐扣你月钱的话,扣多少老夫双倍补给你。”
“那要是赶出府去呢?”
“那老夫就再把你找回来,这陆府毕竟是老夫做主的,我看谁敢……”
陆明才回答了一半,马上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刚刚这句话分明就是陆嫣说的。
“呵呵,好啊,父亲大人。我今天倒是要看看,谁敢开门!”
陆嫣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嫣儿,别胡闹了,快点开门放为父进去。老夫今天劳累了一天,也累得很了。”
陆明也是真的拿这个宝贝女儿没办法,只能是软语相求。
“劳累了一天?父亲大人,该不会又是和哪个尚书,或者哪位大学士开怀畅饮到现在才回来吧?呵呵呵,也是,您刚刚献上了投名状,那些大人们怎么也要对您好好赞赏一番嘛。”
得,陆明总算听出来到底是什么问题了。
这是女儿在责怪自己今天在早朝的时候,弹劾陈俊的事了。
陆明也不知道是发怒才好,还是好笑才好。
他拍着大门,说道:“嫣儿,为父这样做是有原因的,你先开门,让为父仔细跟你说。”
“哼——”
陆嫣哼了一声,不过过了好一会,大门才打开。
陆明也不回房,直接来到陆嫣的房间外。
“嫣儿,你睡了没有?”
“哼——”
陆明推门而入,就见陆嫣正坐在桌前,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哎,我的宝贝女儿,你就别生气了。”
“哼——”
陆嫣扭过身去,只给了陆明一个后脑勺。
“哎,实话跟你说了吧,为父刚刚从大牢回来,刚刚是和那个浑蛋陈俊喝了几杯。”
“您和陈大人一起喝酒?多新鲜呐?”
“好了,为父也不瞒着你。那个陈俊入狱,是他早就计划好的,老夫只是帮了一把而已。”
“胡说,谁没事好端端的要入狱?骗谁呢?”
“哎,为父真的没有骗你,他这样做,也是为了查案子,才不得不这样的。”
陆明没办法,将事情的原委给女儿大致讲了一遍。
陆嫣仔细想了一下,这才转忧为喜。
“父亲,你的意思是,陈大人他真的不会有事?”
“他能有什么事,皇上那么护着他,就算是知道在演戏都舍不得将他入狱,最后还是老夫不得不推了一把,你说他有着这样的圣眷,怎么会有事?”
“哎,陈大人真的是太伟大了,为了查案,居然能付出这样的牺牲,真是让人佩服。对了父亲,那他什么时候能出来呀?”
陆明摇了摇头:“这个要看幕后真凶什么时候能跳出来了。”
陆嫣还想再接着问,可他已经摆摆手道:“睡吧,天色已晚。明日为父还要早朝。”
他站起身,走到门口又回头道,“对了,以后不许再把我关在门外,听见没有?”
陆嫣嘻嘻笑道:“那要看父亲大人以后还做不做‘坏事’了。”
陆明摇摇头,笑着带上了房门。
陈俊入狱虽是计划,但朝中暗流涌动,谁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而更让他忧心的是,女儿对陈俊明显怀有的情愫。若那小子真有什么闪失……
陆明不敢再想下去。
“老爷。”管家提着灯笼迎上来,“热水已经备好了,您要沐浴吗?”
陆明摆摆手:“不必了,我累了,直接休息吧。”
躺在床上,陆明却辗转难眠。
“哎,”陆明对着黑暗长叹一声,“也不知道幕后真凶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跳出来。”
……
而陈俊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他估计,怎么也要有个七八天,甚至十多天的时间,那个老银币才会跳出来,收割胜利果实,然后顺便嘲讽一波。
只不过让陈俊没有想到的是,时间仅仅过了三天,真凶就忍不住跳出来了。
这一天晚上,他刚刚吃完晚饭,然后让狱卒搬来了浴桶,好好地洗了一个热水澡,正准备睡觉的时候,刑部大牢中出现了一个全身都躲在黑袍中的人。
“呵呵呵,陈某等候阁下许久了。”看着这个黑袍人,陈俊拱手笑道。
“怎么,陈大人早就料到老夫会来刑部大牢,探望你吗?”
陈俊摆摆手,随意地说道:“当然,现在我已经身陷囹圄,作为胜利者的你,自然要来嘲讽一波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又怎么算得上合格的反派呢?我说得对吗?”
“哈哈哈,陈大人当真是妙人一个。如果不是立场不同,老夫还真想与陈大人把酒言欢,煮酒论英雄呢!”
陈俊冷笑一声:“算了,与阁下这样的反派把酒言欢,只怕天上会降下一道雷,劈死我呢。”
“陈大人,即使现在这个样子,你依旧这样嘴硬,看来,你是不会与老夫合作的了?”
“合作?”陈俊不屑地说道,“如果不是袁洪他们在浙江查出了重要线索,使得你坐不住,你怎么会来主动见我?毕竟以你裴亮裴大人的秉性,这实在是太冒险了!”
“哈哈哈,陈大人果然是聪明人。”
说着,黑袍人摘掉了头上的兜帽,露出了一张猥琐的老脸来。
这人正是前前任的内阁首辅,历经四朝不倒的裴亮,裴大人。
“老夫能否问一下,陈大人你是如何猜到老夫的身份究竟是何人呢?老夫自认为隐藏的已经够深了,没想到在陈大人眼里,却根本没有丝毫的作用。”
“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陈俊淡淡道:“能让一个户部侍郎和一位承恩伯宁愿自尽也不敢攀咬的人物,算起来又能有几人?而阁下正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