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文漪努力搜寻着记忆,上一世也是今年秋天,还发生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有个来自濮阳老家的渔夫偶然打捞出一块玉璧,上面模糊写着“宴清临世,大周永昌”几个大字,可惜他不识字,更不懂那字面的意思。自以为寻得难得的宝物,便千里迢迢,专程进京进献宝。
而这块玉璧恰巧落到了睿王的手里,而‘宴清’二字,正是裴司堰的表字!
裴司堰那个时间已被禁足东宫,无暇他顾,窦茗烟偏偏还搞出了一个‘天命福女’的把戏。
皇城司徐继盛诬告太子“妄称图谶”,说他才是真命天子,理应继承大统,那不就是诅咒穆宗皇帝死吗?
这一连串的事到底犯了帝王的忌讳,穆宗皇帝震怒,将东宫大批属官贬杀流放,窦家自然也受到了牵扯......
窦文漪不禁打了个寒颤,“翠枝,我给你书信一封,你待会交给章承羡,务必亲手交到他的手里。”
翠枝想不通她为何会如此紧张,但她不会去质疑她的决定,反正听话照做准没错。
“姑娘,放心,我这就去找他。”
经此事以后,章承羡必定会怀疑她有窥探天机的预知之术,只是她相信他不会对自己不利。
翠枝很快回来,“姑娘,我已经办妥,章公子二话没有说,让我转告你,他务必会办成此事。”
.......
天清气爽,宜祈福。
果然,窦茗烟怂恿着辜夫人去朝天观祈福,两人兴致勃勃,刚到西角门,就看到了穿戴整齐的窦文漪和她的贴身婢女翠枝。
“母亲,这几天去朝天观的人太多了,人满为患,你们非去不可吗?”
辜夫人眸光微闪,“娘,有必须去的理由。”
自从上次窦老夫人不准玄明大师登门以后,家里又出了一连串的厄运,她天天担惊受怕,早就想去烧香祈福了。
今日无论如何她也得去。
窦文漪见窦茗烟打扮得花枝招展,异常的华丽隆重,璀璨一笑,“娘,你是担心家里染了什么厄运?那我便同你们一同去。”
辜夫人疑惑地看着她,以为上次她在寺庙发生了那种事,是不愿意与他们一同去上香,所以压根就没有通知她。
她简直就是长了反骨,越是你不想让她去的时候,她越是要去。
辜夫人闪过一丝不快,不咸不淡道,“随你。”
窦茗烟自然更不情愿她跟着一道去,可辜夫人都同意了,她到底把拒绝的话又吞了回去。
窦文漪假装看不懂窦茗烟的不悦,抢先一步爬上了他们的马车,随手拿起早已经准备好的桂花酥,轻轻咬了一口,“真是好吃。”
她还满足地笑了笑。
窦茗烟见她这副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模样,心中就跟吃了苍蝇似的难受,偏生她不能表现出半点不适。
辜夫人见她一脸明媚,并不像往日那般阴阳怪气,松了口气,“爱吃,就多吃点。”
秋高气爽,清风混着山间的野花的幽香拂过她的脸颊,窦文漪惬意地倚靠着引枕,闭着眼眸小憩,不到一个时辰,他们就到了朝天观。
朝天观是千年古寺,常年香火缭绕,被誉为“天下第一幽”,因山上林木葱郁,四季常青,群峰环绕,故而得名,又分前山和后山,前面是一般老百姓参拜,后面多为达官显贵的去处。
窦文漪刚下马车一眼就认出了不远处的孟静姝,今日这朝天观倒是热闹,这群达官显贵都跑来凑热闹。
窦茗烟自然也瞧见了她,她提着裙子快走几步,热情主动和孟静姝打招呼。
孟静姝反应很淡,与上次在花宴上待窦茗烟的态度,简直天差地别。
两人闲聊了几句,就各自分开了。
这个时间段,孟静姝应该已经得了准信,她会嫁给睿王,成为睿王妃,她和窦茗烟友谊的小船自然就翻了啊。
他们拜完“三清”,窦茗烟亲昵地挽着辜夫人的手,“四妹妹,我们一会要去拜访玄明大师,你要与我们一同吗?”
窦文漪眨了眨眼眸,笑吟吟道,“你们且先去吧,我就不陪你们了。”
翠枝跟在窦文漪身后,喃喃道,“姑娘,那个玄明大师不会又说你很多坏话吧。”
窦文漪心中冷笑,迟早有一天她要揭了玄明大师那张虚伪的皮!
“你悄悄跟着窦茗烟,我先去一趟鹤云台,有什么事来那里找我。”
她循着记忆朝后山走去,上一世,窦茗烟可在鹤云台引得仙鹤飞落到她的身上,让无数人同时见证了这百年难遇的‘天生异象’。
由此也证实了她是‘天命福女’的谶言。
窦文漪踩着台阶一步步往上爬,陡然回首,蓦地看到不远处沈砚舟谦卑地陪着一个贵人朝三清殿走去。
那个贵人自然是一身常服的穆宗皇帝,看样子他是微服出游。
窦文漪略微一惊,难怪窦茗烟今日非来不可,原来她早就知道圣上要来朝天观,特意找准时机,想当着他的面做实‘天命福女’的谶言。
看来她与玄明大师的关系非同一般。
窦文漪刚登上鹤云台,一股奇异的味道直冲鼻腔,她找了半晌,终于在一个石槽中发现的蹊跷,里面有残留着一小簇白色的粉末,她凑近仔细闻了闻,心中便有了底。
看来这‘天命福女’,还真是人人都能当啊。
窦文漪慢悠悠朝山下走去,绕过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就看到了沈砚舟一袭鸦青色的锦衣,长身玉立,伫立在古柏下,貌似神邸,惊若天人。
他似笑非笑好像正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