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车劳顿,既然人齐了,等季漾喝个差不多之后大家也就各自回去休息。
夜色已深,只是这个时间酒吧正是人多的时候,连街道都热闹几分,就是冬夜的寒风吹得人直打哆嗦。
谢施和许迩自然是不用住酒店的,只是这个时间寝室也已经落锁了。
许迩看着窝在自己怀里哼哼唧唧的某人,无奈地问道:“今晚送你去哪?”
“当然是回家啊,未~婚~妻~”谢施蹭啊蹭。
眼见着自己的头发起了静电,许迩将人推开:“那还是送你到学校门口?”
“?”谢施这下坐直了,也不cos无脊椎生物了,提醒道,“宿舍已经回不去了。”
“我知道啊,你不是要回家?”许迩饶有兴趣看着他。
“未~婚~妻~,我家里没人,当然是回你家啊。”谢施又贴了上来,手臂环住她的腰。
“停停停。”一米八几的大小伙娇俏起来真让人顶不住,许迩被磨得发痒,忍不住笑出声来,“一身酒味,臭死了。”
谢施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公寓过夜了,连阿姨都习以为常,专门给他收拾出了一间客房出来。
“未婚妻~热牛奶来一杯?”谢施知道她的习惯,之前都是阿姨离开之前会热好,今晚实在是太晚了,所以当然是他来代劳了。
等许迩从浴室洗完澡出来,湿漉漉的长发还在滴水,谢施已经拿着吹风机等在外面:“未婚妻~,我来给你吹头发。”
到临睡觉前,谢施又跑到许迩门口,敲了敲门:“未婚妻......”
许迩终于忍无可忍,拿起床上的枕头扔过去:“谢施,你有完没完!”
从两人独处开始,这人就一口一个“未婚妻”叫个不停。
不就是被朋友们调侃了两句!怎么没醋死他!
被骂了,谢施反而舒服了,自己老老实实抱着扔下来的枕头回客房。
“谢施!把我枕头给我拿过来!”
只是最后不知道怎么就演变成了此男来给她暖床。
“唉,老婆你知不知道,当时听到你有未婚夫的时候我人都不想活了。”谢施拥着许迩,声音闷闷的。
“什么未婚夫,他们那是调侃,未来两个字你没听见吗。”许迩嫌他吵。
“你可不能欺骗我感情,我会疯掉的。”谢施紧了紧怀抱。
他真的会疯掉的。
“你好中二。”大小姐锐评,困得不行了,话音一落就睡着了,呼吸渐渐变得平稳绵长。
接下来几天两个人实实在在尽了地主之谊,主要还是靠谢施这个本地人,才能玩得这么地道。
本来说着一起跨年,结果马上就要到31号,连当天跨年地点都约上了,这群人却都坐上了飞往港地的航班。
“真系烦!究竟边个拣呢个时候搞宴会??(真讨厌啊,到底谁组织的这个时候办宴会?)”Zeke在机场就开始吐槽,拖着行李箱一脸不情愿。
通知来得紧急,港地31号要举办一场慈善晚会,给全港能叫得出名字的家族小辈都发了邀请函。
醉翁之意不在酒,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什么意思。
“唔知系边家王子公主要开始选妃呢?(这是哪家王子公主要开始选妃了?”Eleanor也没有好气,脸上写满不悦。真是好大的阵仗,能让他们都被施压必须到场。
“听说是新上任的掌话人?”季漾已经在商场上展露头角,知道的消息比其他人要多些。
消息传到群里,最高兴的只有那个悲催的德留:【哈哈哈哈,没想到有一天我还能吃到学习红利!我根本抽不出来时间回去哈哈哈哈哈】
在国外的不回就不回了,谁让他们家里都知道他们几个回国潇洒了呢?
“pearl,你不回去?”Rowan抬眼看着来送他们的小情侣二人。
许迩摇摇头,挽着谢施的手臂:“当然不回去。”回去肯定没好事。
“那你们两个人的事情,港地那边知道吗?”Rowan还是问了出来,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
“佢应该唔知嘅。(应该不知道吧。)”许迩愣了一下,太长时间没想起来港地的事情了,“另外可唔可以麻烦你哋暂时保密先?”
“老婆,我好见得人?。(老婆,我很见不得人嘛。)”大小姐的谢施突然插话,语气委屈巴巴的。
“???”众人惊悚地看向谢施,“你会讲粤语?!”
那他们这几天说圈子里的八卦岂不是全被他听进去了?!
“系啊。”某人展现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嘶——”几人倒吸一口冷气。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怪他们太狂妄自大,粤语再怎么着也和法语德语那些叽里咕噜的语言不一样,怎么可能会一点听不懂?
不过这人学习能力也太强了吧,这才几天啊就能说得这么标准了?
“时间快到了,我们就先走了啊。”季季漾决定远离硝烟战场,招呼着小伙伴们离开,把空间留给小情侣。
“老婆,我是傻子吗?”谢施听了这么多天的豪门秘辛,以为是把他当自己人了,到最后居然是以为他听不懂吗?
歪,他不插嘴是礼貌,怎么还被当傻子了!
“Sorry,baby,我们不是这个意思。”许迩现在也很尴尬啊啊啊啊。
“行,那就回去慢慢说,你是个什么意思......”谢施表示自己大人有大量,有时间等回去再听她的狡辩,不对,是解释。
路上许迩还没想明白,缠着谢施问东问西:
“你居然会说粤语,怎么之前没听你说过?”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啊,怎么一点口音都没有?”
“感觉比你说b市话都地道。”当然这句是小声吐槽,但还是被谢施听到了。
“那你岂不是这几天都在扮猪吃老虎?!我们说的你全都听懂了?!”说着说着大小姐把自己说生气了。
“是啊,老婆。”谢施目视前方观察路况,嘴角扬起来,“所以你夸我的话我都听到了。”
许迩很少会和谢施直接表达类似“喜欢”“爱”和“夸奖”的话,从每天都“谢施”“谢施”这么叫就能窥见一斑。
不过某人知道这是自己的问题,肯定是自己的爱没有表现得那么明显,所以大小姐对自己还没有完全敞开心扉。
谢施也知道“哼哼,勉勉强强吧。”这句话就等于大小姐再说,她十分满意。
这几天和这几个她的朋友在一起,大小姐可没少夸谢施。
刚见面前两天谢施也能感觉到他们对他不能说多轻视,但一定是觉得他配不上许迩的。
大概就是觉得搞着玩玩而已?
只是有许迩一直在说着他怎么怎么样,让大家不要那么想,也许是怕他下不来台,甚至几次他们想要打探他的家庭情况的时候,都被她挡了下来。
真是给他听爽了。
“谢施!”大小姐脸瞬间就红了。
真的是太!没!面!子!了!
许迩最后是被谢施抱下车的。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这段关系应该是她主导才对,她才应该是queen!
怎么在一起的时间越长,反而是她越来越依赖他了呢?
“pearl,我发现你现在好爱撒娇哦。”许迩想起Rowan的话。
她?爱撒娇?
她是港地许家乖巧有礼的pearl,是同学眼里温柔开朗的许迩,也是心理医生嘴里那个对外防备心太强的病人。
到底是什么让她发生了自己都没察觉出来的变化呢?
许迩抬头看了看谢施的脸。
“怎么了,老婆?”谢施稳稳当当抱着许迩进电梯,“想好一会儿怎么解释了吗?提前说明,撒娇可不能蒙混过关。”
“唉,”许迩双臂环上谢施的脖颈,头搭在他的肩膀上,突然发出了一声感慨,“谢施,我是不是没说过,我喜欢你?”
“叮”电梯门打开,却没有人动。
谢施像是被按了暂停键,整个人僵在原地。
许迩正要扭头看怎么不动,没想到却被他往上一掂:“老婆,你赢了。”某人投降了。
许迩懵懵地被放到沙发上,又懵懵地看着他冲向卫生间,动作快得像是后面有人再追一样。
几分钟后,一身凉气的谢施从卫生间出来,发梢还滴着水珠。
他认命地将自己栽倒进许迩的怀里:“老婆,你别招我了行不行?”
“啊……你不喜欢我说这种话吗?”许迩内心有点小小挫败,她好不容易说些肉麻的话,居然这么不领情!
“明明是太喜欢了。”谢施开始从脖子一点点往下亲,带着许迩的手往下摸去,“你自己感受一下有多喜欢。”
“谢施!”许迩忍无可忍,她自己到底在多愁善感些什么,明明这就是个没羞没臊的直肠子啊啊啊!
她气呼呼地想抽回手,却被他按得更紧。
不等某人得寸进尺,许迩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Stop!!!”大小姐一把将人推开,“我要接电话。”
“啧。”气氛被打断,谢施忍得难受,自己又跑去卫生间了,背影带着明显的怨念。
电话显示的地址是港地。
自从上次许迩拉黑他们之后,一直都没再联系过。
“pearl,你将我哋啲电话都拉黑咗?(你把我们的电话都拉黑了?)”电话刚一接通,许季山气急败坏的声音就从里面传了过来。
“有什么事情吗?”许迩没回答他的问题。
许季山打电话自然也不是为了纠结这个,直接就问到:“你喺学校识咗个内地男仔?我同你讲,最好散咗佢,你知嘅,你最后点都要联……(你在学校谈了一个内地男朋友?我跟你讲,最好分手,你知道的,你最后是一定要联……)”
许迩听都听不下去,直接就挂断了电话。把号码拉入黑名单的同时还思考要不要以后港地的电话全都拒接。
“怎么了?”谢施这次连衣服都没穿,围着浴巾就走了出来。
许季山刚才的声音可不小,即便是透过听筒,也是相当的聒噪。
“还能有什么事?”许迩耸耸肩,朝他晃了晃手机,语气虽然还算轻松,但眼神却带着几分自嘲。“我爸让咱俩分手,要给我相亲喽。”
谢施听到立刻到许迩面前,语出惊人:“老婆,不然你和你爸断绝关系吧,我养你行不行。”
“谢施,你在诱骗单纯少女吗?”许迩歪头看向他,语气凉薄,“家人都靠不住,难道你这个没有任何关系的男朋友就能靠住了吗?”
“对!老婆!谁都不会比我更靠得住!没有人比我更爱你!”谢施像是没听到话里伤人的剑,直截了当说道,“老婆,世界上没有谁离不开谁,但我离开你就会死。”
很自相矛盾的一句话,但偏偏许迩听懂了,
紧绷的气氛散去,许迩刚刚竖起来的刺像是错觉,她伸手戳了戳蹲在身前的谢施:“唉,果然我们两个都是疯子。”
视线下移,许迩像是意识到什么,开口问道:“你里面有没有穿内裤?”
“……”
两人沉默地对视了几秒。
就见一个只围着浴巾的半裸男闪现消失,留下气急败坏的一句:“老婆,你还招我!”
许迩忍不住笑出声来,刚刚微微有被影响的心情都明媚了不少。
和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建立一种新的更紧密的关系吗?
不得不说,她好像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期待的。
不知道这是算不算是医生说得“对生活充满期待”了呢?
临睡前两人又闹了一通,许迩将自己往谢施的怀里塞了塞,意识朦胧间对他说:“谢施,你表现好一点等放假我就带你去见三叔好不好?”
“还有,你要有很多很多钱才能养我,我可是很费钱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成了气声。
谢施望着她熟睡的侧脸,低声保证:“老婆,我有很多很多的钱,我也会给你很多很多的爱。”
如果时间不能抹平他们对你的伤害,那就让我们用新的故事覆盖掉这些痛苦。
也许大小姐自己都没意识到,靠安眠药才能入睡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不枉谢施偷偷叫她小猪,这不,话都没说完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