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包厢的门被推开。
傅云骁端着一碗颜色怪异、散发着浓郁且难以形容味道的药汁走了进来。
那药汁的颜色,像是打翻了的调色盘,黑不溜秋中还泛着诡异的暗红。
表面浮着些不明所以的残渣,随着他的步伐微微晃动,气味更是霸道地钻进每个人的鼻腔。
辛辣、苦涩、腥咸交织在一起,熏得人直皱眉头。
云昭也被这股味道刺激得差点皱起鼻子,但她立刻端起“大师”的架子。
脊背挺得笔直,眼神沉稳,强装镇定地当做什么都闻不到。
她心里其实乐开了花,面上却依旧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指尖慢条斯理地摩挲着黄花梨手串,那姿态,仿佛真是什么世外高人。
傅云骁站在原地,一脸纠结地盯着手里那碗药汁,五官都快皱成了一团。
他又抬头看看云昭,眼神里满是怀疑和抗拒,心里直打鼓。
“真的要喝吗?这玩意儿确定能治病,不是要命?”
云昭淡定地对上他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语气沉稳得仿佛能定乾坤。
“喝吧,药到病除。”
她那笃定的模样,就好像这碗药真是什么能起死回生的神药。
傅云骁咬了咬牙,在云昭那不容置疑的目光下。
终于心一横,捏着鼻子,眼睛一闭,猛地灌了一口下去。
瞬间,他的五官扭曲成了一团,脸色涨得通红,喉咙像被火燎了一般。
又咸又辣又甜又苦的味道在口腔里炸开,胃里更是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当场吐出来。
“这也太难喝了!”
他在心里疯狂咆哮,可一想到云昭说的“药到病除”,再看看她那副高深的样子。
又只能强忍着恶心,继续硬着头皮往下咽。
一口又一口,每喝一口,傅云骁都感觉像是在受刑。
他的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好不容易才把整碗药汁喝完。
喝完后,他整个人瘫在椅子上,脸色惨白,眼神里满是绝望。
云昭看着他那难喝到生无可恋的表情,心里那叫一个痛快,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哼,让你之前小瞧我,现在知道本姑娘的厉害了吧!
就你这种无知小辈,说我医术不好,本姑娘大人有大量,这次就暂且不计较了。
傅云骁刚缓过一口气,伸手就想去拿桌上的茶漱口,却被云昭眼疾手快地按住了手腕。
“等着。”
云昭板着脸,语气严肃。
她虽然是在整蛊傅云骁,但既然让他喝了这药汁,效果还是要有的。
不然传出去,岂不是败坏了她神医的名声?
傅云骁一脸茫然地看着她,不明白她又要搞什么名堂。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肚子里一阵“咕咕”作响,像是有一群小虫子在里面乱窜。
紧接着,一个巨大的嗝不受控制地冲了出来,声音之大,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神奇的是,打完这个嗝后,傅云骁原本闷得慌的胸口瞬间通畅了。
那种一直压在心头的压抑感消失得无影无踪。
浑身乏力的感觉也一扫而空,整个人就像是重新充了电,精神头一下子就上来了。
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云昭。
“这……这也太神奇了吧?”
云昭心里暗自得意,面上却依旧保持着淡定,轻轻哼了一声。
“现在信了?本姑娘的医术,岂容你质疑。”
一旁的顾淮舟双手抱胸,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温柔地看着云昭。
虽然他早就知道云昭在整蛊傅云骁,但看着小丫头这古灵精怪的模样,还是忍不住觉得有趣。
傅云骁完全被这神奇的效果震惊到了,哪里还记得之前喝药时的痛苦。
立刻凑到云昭面前,一脸讨好。
“大师,大师!您真是神人啊!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跟我计较。”
“您看,我这病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云昭挑了挑眉,故作高深地说。
“自然有。从今日起,饮食需清淡,不可再大鱼大肉、暴饮暴食。”
“平日里要多运动,不可整日游手好闲。还有……”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傅云骁紧张兮兮的样子,心里暗爽。
“不可再随意质疑他人医术,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傅云骁连连点头,把云昭的话当成了圣旨。
“是是是,大师说得对!我一定谨记大师教诲。”
他现在对云昭那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之前那些质疑的话早就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可没一会儿,傅云骁就感觉到肚子一阵绞痛,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捂着肚子,一脸痛苦地看向云昭。
“大师,我……我这肚子怎么回事?”
云昭强忍着笑意,一本正经地说。
“这是药效在发挥作用,正在帮你清理体内淤积。忍一忍,过会儿就好。”
其实她心里清楚,这多半是那碗乱七八糟的药汁在捣鬼,不过她可不会说出来。
傅云骁只能咬着牙,强忍着疼痛,在心里默默祈祷着这痛苦赶紧过去。
顾淮舟看着傅云骁那副狼狈的样子,终于没忍住,轻笑出声。
云昭也跟着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像月牙一般可爱。
等傅云骁好不容易熬过了这一阵疼痛,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他有气无力地看着云昭,苦着脸说。
“大师,我以后再也不敢乱说话了,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啊!”
云昭见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也差不多消了气,摆了摆手说。
“罢了罢了,这次就放过你。以后若还有不适,再来找我便是。”
傅云骁如蒙大赦,连忙道谢。
吃完饭之后,顾淮舟就把云昭送回家了。
顾淮舟的迈巴赫安静地停在云昭别墅前。
车门刚开,云昭就利落地跳下车。
“下月十五继续。”
她头也不回地丢下话,马尾随着步伐一甩一甩,透着股不容置疑的劲儿。
顾淮舟望着她小跑着穿过铁艺大门,直到二楼的窗帘拉开。
引擎声划破夜色,可那抹灵动的身影,却在他心里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