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老二的女儿梦还没有做够呢,岳父见到老婆子在女儿女婿家住了这些天都没回家,加上女儿有孕,很不放心。今日正好到小刘庄去出诊,就拐了个弯,来看看女儿,打算给女儿号号脉,查验一下女儿身体和胎儿状况。
来到云家,他听自家老婆子说,女儿怀的可能是女孩, 他作为一个大夫,根本不相信老婆子们所谓的看孕妇相貌,看孕妇肚型辨别男女的说法,就想着要把脉把的仔细点。
当徐大夫刚搭上女儿的脉时,就皱了皱眉,这脉象强劲,妥妥的就是一个壮壮的外孙子,一点外孙女的影子都找不着。
待到云老二回来得到岳父的判断,刚热乎没几天的心,那是如同冬日吃冰,心里拔凉拔凉的,不停的唉叹:“我的闺女儿,说好的闺女怎么说没就没了呢,我怎么就不能破个例,让闺女留下来呢。” 看着媳妇肚子里的小东西,他恨不得狠狠的揍他一顿,可惜他又舍不得,怕打疼了自己媳妇。
云家小兄弟们无语,好像闺女定好了又意外黄了一样。
当云新阳知道,家里最近还有这个乌龙事件时,也同情了云老二一刻钟。
云新阳这次休沐回到家时,姥姥她们已经走了,他并没有见到姥姥、姥爷他们,还是有点遗憾的。
云新阳他们兄弟从小生活在下台村,与姥姥家隔墙临壁的住着,一天都去姥姥家好几趟, 舅舅有时候会开玩笑说,幸好咱们家是普通农户,不是高门大院,家里没有门槛,不然的话,就你们这样个跑法,门槛一年都得换好几茬。姥姥姥爷又疼他们,他们对姥姥、姥爷其实比跟爷奶更亲近,一段时间不见,是真的挺想他们的。
云老二得知“痛失闺女”,虽然失望、郁闷,可是却没有时间让他难过、停息,他要带着那颗拔凉拔凉的心,打定主意,化悲痛为力量,誓要趁着那些个可恨的,有田有地的家伙们,地里的活计没还忙完,没闲功夫来跟他抢摘山里野果的大好时机,多弄些山果,弄好的山果,把不好的留给那些个家伙们,好的都搞回自己家。
徐氏看到家里其他人白日黑夜的忙着弄山果的事,也把自己手里的绣活停了下来,每天挺着肚子跟着云新伍一起房前屋后的收拾、翻捡、烘烤药材、枣子、板栗。
云新拾自从吃了二哥的两巴掌后,天天的看着二哥的脸色,见二哥一直都只顾着忙,没哄过自己,甚至笑脸都给的很少,也不敢再随意添乱了。
半大的狗子大黄,也识时务的乖乖紧跟着小主人云新拾的后面,脚步轻轻,低眉顺眼,胆怯的小媳妇般,尾巴都夹的紧紧的,唯恐摇的弧度大了打翻了什么,给小主人惹事,更别说撒欢了。
云新阳休沐日,家里人一个恨不得掰两瓣用,他自然不可能还依然在家里安心读书,也要跟着家人一起忙。
姥姥回家了,云新伍自然也不能进山了,且不说家里也有一大堆事要做,就说把大肚子的徐氏和云新拾这个捣蛋专业户留家里,就没有人能放心, 好在论摘果子这活,云新伍这个兄弟中最文弱的家伙,还真是干不过云新阳这个读书人。
今天云老二父子仨人,是去摘野苹果。
野苹果可不能用棍子去打,只能上树去摘 ,云新阳人小力气小,运果子的不行,但是爬树的一流呀。
云新阳胆子大,身量轻,动作灵活,树梢上的好果子全能够着。
云新晨 见到弟弟爬起树来,就跟猴子一样蹭蹭蹭蹭三下两下的就爬了上去,好似比小时候在家还要利索三分,便说:“三弟,你这是去读书去了,还是去练爬树去了?怎么瞧着你这爬树的本事,也长进了不少?”
云新阳嘿嘿一笑:“这个你们有所不知,走科举,不仅要有学识、文章好,还得有个好身体不是? 不然考试时春天冷,夏天热,没个好身体,进入考场,一冷或一热时,就病了,这不全凉凉了?我们现在在吴家,吴夫子教四书五经,武夫子教我们打拳, 强身健体。”
云新阳下来又换了一个枝丫爬上去,接着说:“说到这里,还有一个小插曲呢,我和吴鹏展去爬树,掏鸟蛋,被吴家发现后就挨了罚,这事被武师傅知道了,就去找吴夫子一番叨叨叨叨,虽然不知道他们叨叨了什么,但我们知道, 这一文一武的较量的结果是,武师傅赢了。从此就形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只要在外人面前守好规矩,到了后院练武场,只要武师傅允许的,爬墙上树掏鸟蛋随便干,这不,大半年的下来,我不仅读书进步很大,爬墙上树的本领也没退步。”
云老二听了,觉得举人老爷就是不一样,这儿子跟着举人老爷去读书,绝对是自己做的最正确的选择之一。
这会子云新阳在树上摘了果子往下扔,云新晨拿了个三角网在下面接,兄弟俩配合十分默契,不一会儿就 将一棵树上的大果好果全部摘完,又换了一棵树去摘。
对于这种摘果子的活计,云老二的政策不是逮到一棵树,果子全部洗劫一空,而是只捡好果子摘些,又换下一棵,所以,所有被他们摘过的果树,不细心的还以为真的是果子结的少,结的小,发现不了被洗劫过痕迹。
先前儿子们还以为,云老二这样做的原因,是嫌弃那些孬果,后来才知道老爹是鸡贼,是怕被人发现他今年大肆抢摘山果的行为。
其实野梨野苹果之类的水果摘多摘少也不打紧,这些个东西也只是疼孩子的人家摘回家去给孩子们当个零食甜甜嘴,云老二最主要的是怕拔出萝卜带出泥,被大刘庄的村民发现他大肆抢摘板栗、枣子。
板栗可是可以当粮食的,而且是非常非常扛饿的那种,而枣子吗,晒干当然是可以卖小钱钱的啦。
云老二他们一家在这大刘庄,没田没地,连户籍都不在这里,只是临时借住的落难者,当然干个什么都底气不足。
云老二估计,药,他肯定可以随便挖,不挖村民也不认识,没有用,况且药材也都在山里,有活路的也不愿意进山去涉险,他们应该不会计较,而能裹腹又能储藏的板栗枣子,云老二怕大刘庄的人会计较,所以只能小心翼翼的,偷着干。也好在云家住的那片荒地离村子有二三里地,周边离他们家最近的农田也在百丈之外,又隔着荒地边缘上那些个又高又密的树丛,即使站在地头向他们家了望,别说看不清他们家门前都晒了些个什么东西,只怕连茅草屋的一角都不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