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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炼丹的惨淡失败,并没有击垮林末的信心,反而像一盆带着寒意的冷水,浇灭了他心中那一丝因为接连获得机遇而产生的浮躁。

这场失败让他更加清醒地认识到了炼丹之道的艰难与自身的不足,尤其是那看似寻常的凡火,竟是如此难以驾驭。

他没有急于开始第二次尝试,而是将那尊青铜丹炉仔细清理干净后,开始了一段专注于炼丹最基础、也最核心的技巧——控火的苦练。

他仔细回忆着上一次失败的每一个细节:是在投入第三味辅药“白芷草”粉末后,炉内温度陡然升高了一瞬,超过了玉简中标注的临界点,才导致药性剧烈冲突、瞬间烧焦的。为什么会突然升温?是那块刚添加的干柴燃烧过猛?还是灶膛的通风没有及时调整?亦或是丹炉自身的导热并非完全均匀,某个地方出现了热量堆积?

他再次捧起《炼丹初要》玉简,反复研读其中关于“凡火七十二候”的篇章。原来,即便是最普通的木柴火焰,其中也蕴含着极其复杂的变化。不同种类的木材,如松木火势猛烈、竹炭火势稳定、果木火势温和;不同的干燥程度,不同的堆放方式,乃至周围空气的流动速度和湿度,都会对火焰的温度、稳定性以及内蕴的“火性”产生细微而关键的影响。一个合格的炼丹师,即便使用凡火,也必须做到对这些变化了如指掌,能够随心所欲地控制火焰的“呼吸”,让其或急或缓,或强或弱,以契合炼丹过程中不同阶段对温度和火性的苛刻要求。

“凡火亦有道!”林末心中由衷感慨。他以前只把火当作加热的工具,却从未想到,这其中竟然也蕴含着如此深奥的学问,不亚于对灵力的掌控。

为了更好地练习控火,他甚至动手改造了一下自己那个简陋的灶膛。他找来一些耐火的石块和泥土,按照玉简中关于简易凡火丹灶的描述,重新砌筑了火膛,增加了可以调节进风量的小开口,并在灶膛内部用石片搭建了一个能够让热量更加均匀反射的简易结构。虽然依旧简陋,甚至有些粗糙,但相比之前随意堆砌的灶膛,已经具备了更好的聚热和控温条件,能够更精确地模拟玉简中的要求。

接下来,就是枯燥而反复的练习。

林末没有浪费宝贵的灵草。他先是用丹炉来烧水。这看似简单的动作,在他手中却成了磨砺控火技艺的极佳方式。他尝试着将一罐清水精准地保持在即将沸腾、但又始终没有真正滚开的状态下,维持一炷香的时间,这对应着“温炉”所需的稳定低温;尝试着让水面保持微微沸腾、冒出细密气泡的“鱼眼沸”状态,这是许多药材入炉初期的温度要求;尝试着在需要时,能够迅速将火力提升到最猛,让水在十几个呼吸内达到剧烈翻滚的“蟹眼沸”,以便应对某些需要瞬间高温激发的材料……

每一次控制,都需要他全神贯注地观察火焰的颜色、高度和形状,感受炉壁不同位置的温度变化,并且不断地添加或减少燃料、调节风门。

然后,他又找来一些干净的河沙,放入丹炉中加热。沙子的比热容与水不同,对温度的反应也不一样,能够提供另一种练习手感。他练习着将沙子加热到不同的温度——温热烫手、足以让滴水瞬间蒸发、甚至是隐隐发红。他要求自己不仅要能迅速达到指定温度,更要能够将这个温度稳定地维持一段时间,精准地感知并控制炉内的热量积蓄。

在这个过程中,他也系统地试验了周围能够找到的各种不同的木柴和竹炭。他发现,后山那种油性较大的松木,燃烧起来火势最猛,升温最快,适合需要“武火”爆发的阶段;而他屋后那些老竹经过特殊处理烧制成的竹炭,则燃烧时间长,火力均匀柔和,没有明显的烟气,更适合需要长时间“文火”温养的步骤。他将这些宝贵的心得仔细地记录下来,分门别类,形成了一份属于自己的“燃料使用手册”。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在这枯燥而精确的控火练习中,神秘玉简再次展现了它的神奇之处。虽然它不能帮助林末生成灵火,也无法直接控制凡火的温度,但它却能极大地强化林末的“感知力”!

当林末将心神沉入玉简,并将注意力集中在燃烧的火焰和丹炉上时,他仿佛能够“看”到那些肉眼无法观察到的细节:火焰内部不同区域的温度差异,热量如何通过炉壁传导、如何渗透进炉内,炉内气流的微妙旋转,甚至能感受到木柴内部能量释放的节奏和潜力!这种超凡的感知力,让他对火候的判断和调整,远比单纯依靠肉眼观察和经验要精准得多,能够预判温度的变化趋势,防患于未然!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够在短短几天内,对凡火的控制水平飞速提升的关键所在。

经过了足足五六天的专项强化训练,林末感觉自己对凡火的脾气已经有了相当的把握。他自信,现在的他,绝对不会再犯上次那种低级的失误了。那种对火候失控的无力感,已经被掌控一切的信心所取代。

于是,他决定进行第二次尝试。

不过,吸取了上次好高骛远、直接尝试炼制完整丹药的教训,他选择了《炼丹初要》中提供的一个更加基础、也更具针对性的练习方法——单味药材精华粹取。

其目的,并非炼制成丹,而是在丹炉的高温和特定环境下,通过对凡火的精妙控制,将某一味主要药材的精华部分,从其粗糙的本体中“逼”出来,凝聚成少量的、高纯度的药液或药膏。这个过程,能够最大限度地锻炼炼丹师对火候的掌控、对药材性能变化的感知以及对能量凝聚的技巧。

林末选择的练习材料,正是聚气丹的主材之一,也是他比较熟悉的年丝草根须。这种根须蕴含的灵气相对稳定,是练习萃取的良好对象。

他再次开炉温炉,一切步骤有条不紊,动作标准而熟练。当丹炉达到合适的温度后,他深吸一口气,将一小份经过精心处理、切成小段的年丝草根须投入了炉中。

这一次,他的心神高度集中,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控制火焰上。

文火!必须是持续而稳定的文火!温度不能高,也不能低,要恰到好处地“烘烤”药材,逼出其内的精华。

他熟练地调节着灶膛的风口,不断添加着燃烧缓慢、火力温和的竹炭。同时,他的灵识通过神秘玉简,紧紧“盯”着炉内年丝草根须的每一个细微变化。

他能“看”到,在文火的持续温养下,年丝草根须开始慢慢变得柔软,内部的水分和杂质逐渐挥发。表面渗出了一丝丝油亮的光泽,那是药材精华开始被析出的信号。随着温度的稳定维持,一缕缕淡绿色的、蕴含着纯净草木灵气的烟气,仿佛从根须的每一个毛孔中被缓慢地“蒸”了出来,弥漫在丹炉内部,浓度越来越高。

“火候刚刚好!再高,灵气会被凡火烧散,精华损失;再低,则无法将其全部逼出,药效不全!”林末心中默念着玉简中的要诀,手上的动作更加精准,仿佛与火焰融为一体。

这个过程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当炉内的年丝草根须彻底变得干枯焦黄,化为一堆无灵气的残渣时,林末知道,萃取的过程已经完成。所有的精华,都已经化作了弥漫在炉内的淡绿色烟气。

他并没有立刻熄火,而是按照玉简所述,略微加大了一丝火力,使炉内温度稍微升高,让那些弥漫在炉内的淡绿色烟气在炉内循环,开始向着温度稍低的炉底凝聚。同时,他调动一丝自身的灵力,并非直接注入丹炉内部干扰药性,而是在炉外形成一个微妙的能量场,稳定着炉内的能量循环,帮助那些精华更好地向下凝聚。

又是一炷香后,林末才小心翼翼地撤去火焰,让丹炉自然冷却。

当他怀着紧张而期待的心情,打开炉盖时,一股比新鲜年丝草更加浓郁、更加纯粹的草木清香扑鼻而来,让人精神一振!

只见光滑的炉底中央,凝聚着一小滩约莫指甲盖大小、呈现出晶莹剔透的翠绿色、略显粘稠的液体!这液体中,蕴含着极其纯净而浓郁的草木灵气,几乎没有丝毫杂质,正是年丝草的精华所在!

“成功了!”林末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心脏因为激动而剧烈跳动!虽然这并非真正的丹药,只是提纯出的单味药材精华药液,但这却标志着,他第一次成功地完成了一个需要精妙控火、且有实际产出的炼丹步骤!他用自己的实践证明了,对凡火的掌控已经达到了一个新的水平!炼丹之路,对他而言不再是空中楼阁!

他找来一个干净的小玉瓶,小心翼翼地将这一小滩宝贵的年丝草精华药液收集了起来。他尝试着用指尖蘸了一丝,放入口中。一股清新、纯粹的能量瞬间在口中化开,顺着喉咙流下,化作一股温和的暖流涌向丹田,其中蕴含的可吸收灵气,几乎是同等分量原始年丝草的十倍以上!这精华药液甚至可以直接用来辅助修炼!

“好东西!”林末由衷赞叹。仅仅是粹取提纯,就能有如此效果,难怪真正的丹药会那般珍贵,价值连城!炼丹师能够将药材的潜力发挥到极致!

这次成功的萃取经验,给了林末极大的信心!他感觉自己距离真正炼制出聚气丹,又近了一大步!

他没有因此而骄傲自满,接下来的几天,他继续用其他几种聚气丹所需的辅助药材,反复练习这种粹取提纯的技巧,力求将每一种药材的处理都做到最好,并且进一步熟悉各种不同药性在火候下的细微反应和提纯的最佳温度。

同时,他也坚持着《木甲术》和《疾影步》的练习。随着对灵力操控越发熟练,他凝聚出的木甲更加凝实了一些,防御力有所提升;疾影步的腾挪也更加灵活了一分,消耗有所降低。所有技能都在稳步提升。

他的每一天都安排得满满当当,仿佛一个上紧了发条的钟表,在修炼、学习、实践中不断前行,没有丝毫懈怠。

不知不觉中,距离下一次青石镇坊市开启的日子,只剩下最后三天了。

林末停下了手中的练习,开始做着最后的准备。他仔细检查了自己需要购买的物品清单:最重要的自然是灵谷精粉,那是炼制聚气丹不可或缺的主材。或许还有更高级的药理或炼丹玉简,乃至一些其他可能用到的辅助材料或工具。

他盘算了一下自己的灵石。除去藏匿起来以备不时之需的四十块,身上还有上次剩余的六块半。上次他已知晓上品灵谷精粉的价格是四块下品灵石一瓶,六块半足够购买一瓶了。至于其他东西,则要看机缘和价格再定,不能强求。

他站在已经略显拥挤的小木屋中,看着桌子上摆放的各式各样经过他亲手炮制的药材、药粉、药液,看着角落里那尊散发着古朴光泽的丹炉,看着床头叠放整齐的玉简,一种前所未有的自信和底气,充斥着他的胸膛。他不再是那个仅仅依靠种植灵草为生的药徒,他正在一步步,扎实地走上炼丹师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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