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太妃被太后提醒,也觉得自己过于着急,可是她这时也觉得奇怪,每次卫国公老夫人进宫都会带上谢妙仪,可是这次却没带。
贵太妃遂问道,“今日卫国公夫人怎么没有一同过来?”
卫国公老夫人见贵太妃问,只得将谢妙仪流产一事告知,但是她还是隐去了落水一事。
太后和贵太妃听到谢妙仪流产,都流露出伤感之色。尤其是太后,她未育有子嗣,自然知道没有子嗣对于女子来说会面临多大的舆论。
太后叹了一口气,对卫国公老夫人道,“你回去告诉她,就说哀家说了,让她好好保养身体,她还年轻,以后孩子还会有的,让她不要过于忧思。”
卫国公老夫人不敢在谢妙仪流产一事上说太多,怕太后追究起原因,影响裴南鸢入宫,就马上打岔说明了她今日前来的原因。
太后和贵太妃知道了裴南鸢的态度,但也对卫国公府急于送女儿入宫产生疑惑。
“怀淑,”太后道,“入宫之后就不能轻易出宫,你也是生于皇家,自然是知道的,为何还要这样急,过完年后,再送进来也是一样的。”
卫国公老夫人当然不能告知事情,她只得说道,“女大不中留,早一天晚一天都是要进宫的,就算留她在家过年,也是伤感,不如就在年前送进来,家里人也就提前适应了。”
太后和贵太妃对卫国公老夫人的说辞是不信的,她们也曾经历过和亲人别离,入宫前也是想多在家中留些日子,家里的父母亲人就算为了家族利益,也是对她们多有不舍。
可是太后转念又一想,这卫国公老夫人一定是听到什么消息了,过了年后,不仅是她一家贵女要入宫,关陵侯的两个女儿,平江侯的女儿都是要入宫的,如今后位未定,估计卫国公老夫人想抢这个先机。
如果是这样,她倒不好驳回卫国公老夫人了,因为关陵侯与她有远亲,如果她这时驳了卫国公老夫人的请求,就有偏护之嫌。
太后想想也就同意了,她让卫国公老夫人回去等旨意,估计过几天就会下,她回去做好准备。
卫国公老夫人说完正事,又与太后、贵太妃及东海太妃说了一些家常,太后又问了些东海太妃在封地的事,并又透露,皇上有意将东海王一家留在京城。
东海太妃自然千恩万谢。
东海王的封地虽富庶,但总不及京城,而且离权力中心越远,就会越被边缘化,再过几代,离皇权越来越疏远,他们东海王一家可能就只空有一个头衔了。
正说话间,外面有太监通传,说东海王前来拜见太后和贵太妃。
太后听后,急忙宣见。
卫国公老夫人也有几年没正眼看过他这侄儿了,今日见一个身材中等,斯文清瘦的少年远远走来,有一阵的恍神。
东海王长得更多像东海太妃,不像他的父亲,但是慈眉善目倒是有几分他祖父的神韵。
东海王进入太后殿中,很有规矩的依次行礼。
太后和贵太妃久居深宫,今日见来的人多,也很高兴,就又留他们多坐了会。
但眼看就要到了晌午,卫国公老夫人、东海太妃和东海王不好再打扰,纷纷起身告退。
待离了太后寝宫,卫国公老夫人还有几处的礼要送,东海太妃就和东海王先出了宫,卫国公老夫人独自去了几位太妃那里,将礼物一一呈送,但都未久坐。
而后,卫国公老夫人又走了几处,皆是宫中各处有头有脸的太监和尚宫嬷嬷。
出身皇家的她深知阎王好过小鬼难缠的道理,宫中多少宠妃着了那些皇上身边近侍的道,从此无法翻身,那些宠妃中也不乏勋爵之家的女儿。
一切打点完毕,已是晌午。
卫国公老夫人也乘着马车出了宫。
卫国公老夫人以为东海太妃应是早已回去,但刚出了宫门,她就看见东海太妃的马车仍在宫门外。
卫国公老夫人的马车停下,东海太妃身边的李嬷嬷就走上前,施礼后,邀请卫国公老夫人去东海太妃的马车上坐。
卫国公老夫人也还有话跟东海太妃说,就起身下了自己的马车,上了东海太妃的马车。
上车后,卫国公老夫人发现东海王也在,她也没有太多意外,反而很坦然的挨着东海太妃坐了。
东海太妃笑着说道,“我刚刚听说外甥媳妇病了,想着去看看,这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咱们就乘一辆马车去你那。”
卫国公老夫人也笑着应道,“嫂嫂有心了。”
待马车缓缓移动,离皇宫越来越远。
东海王妃又开口道,“小妹,今日我看你这样,我和殊儿心里真的很高兴。”
东海太妃话音刚落,东海王就拱手向卫国公老夫人拜道,“谢谢姑姑能原谅殊儿。”
卫国公老夫人微微叹气,如果不是上一世被至亲之人所害命,这一世重生之时,她也是满怀恨意,想要为了自保而生出了除了裴长安等人的念头,她也不会真的理解并原谅东海太妃和东海王所做之事。
卫国公老夫人道,“都过去了,也无所谓原谅不原谅,我知道那时你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如果我兄长不死,死的就会是你们。设身处地的想,如果我是你,也会那样做的。”
东海太妃见卫国公老夫人真的能理解她,激动的问道,“你真的这样认为?”
见卫国公老夫人点头,东海太妃的泪控制不住的掉了下来,她和儿子悬之多年的心也可以稍稍放下了。
她们都知道卫国公老夫人知道她兄长的死有蹊跷,手上也有些证据,如果她要将此事抖落出来,那将是东海王府的灭顶之灾。
现在卫国公老夫人态度的转变,除了让东海太妃安了心,也有了些许慰藉,她擦了擦眼泪,说道,
“我以为这世上无人能理解我和殊儿所做之事,我们从小就被教导那些君臣父子,夫为妻纲的道理规矩,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可是事到眼前,我和殊儿真不甘心。我们并未做错什么啊,所以我想,与其不明不白,窝窝囊囊的死,不如拼力反抗一次。”
卫国公老夫人沉默,虽然她与东海太妃所遇之事不同,但她想东海太妃那时应该跟她上一世被灌下毒药时一样绝望,一样满心恨意,只是东海太妃比她有先见之明,提前做了准备,先下了手,她活了命,而她却一直被蒙蔽,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所以这一世她是要事先做好准备,如果形势不对,她就先下手。
想到这,卫国公老夫人等着东海太妃情绪稳定后,幽幽问了一句,“嫂嫂,你是否可以如实相告,你毒杀我兄长的那种药,还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