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长安要毒害卫国公老夫人一事当然不能算了,但是要怎样才能既不撕破脸,还能震慑住裴长安和裴长行,让他们再老实一阵子。
谢妙仪垂眸思索了片刻,有了主意。
“母亲,我们可以杀鸡儆猴。”
谢妙仪说完这句话,有些歉意的看了下杜嬷嬷道,“只是可能要委屈委屈张虿了。”
杜嬷嬷看出谢妙仪在顾忌她,便说道,
“夫人,你不必在意老奴,今日我那逆子虽不知这瓶子里装的是要人性命的毒药,但是就算他知道是毒药,也是会或骗或威逼,让老奴下到老夫人的补药之中,而且他还说了许多大逆不道的话,老奴虽愚钝,但也明事理,这次夫人就算要他的命,他也不冤,老奴也不怨。”
卫国公老夫人与杜嬷嬷相处多年,心里知道杜嬷嬷虽这么说,但心里还是痛的,她劝慰道,
“你也不必硬撑着,这母子连心,我是最清楚的,要不是长安、长行实在伤透了我的心,我也是对他们下不去手的。更何况与你,张虿毕竟不曾亲手要你的性命。”
杜嬷嬷苦笑,“老夫人不用安慰我了,大家不是都说了么,上一世我是死在我那儿媳的手中,如果不是今日,我看到张虿说‘就是毒药,为了咱们家以后的富贵日子,该下也得下’时那种狠绝的神色,我就不能再骗自己说上一世我的死和张虿没有关系。”
卫国公老夫人见杜嬷嬷也看开了,安心道,
“这样也好,这次趁着惩戒张虿,把你那孙子也接进来,由咱们教养着,我早有这打算了,只是没有个好由头。”
谢妙仪也说道,“正是,杜嬷嬷,我记得金姨娘曾说过,你那孙子不似他那父母,咱们就趁着这个机会,将他接进府中,让他跟着长晏、长均一起由余先生教导着。”
杜嬷嬷一听自己孙子可以跟三公子、五公子的老师学习,感激的差点要给谢妙仪跪下。
事情商议完,谢妙仪看看外面的天色,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
今日有些晚了,谢妙仪便建议,今日大家让各自休息,养足了精神,明日吃过早饭,再向裴长安、裴长行发难。
众人各自散去,松鹤堂一夜风平浪静。
裴长安、裴长行守在苍鹜斋等消息,他们苦苦等了一夜,只听见窗外呼呼的风声,后半夜下起来的雨声,天边轰隆隆的雷声,就是没听见松鹤堂传出卫国公老夫人病危的嘈乱声。
待天明,外面淅淅沥沥的还飘着雨,裴长安和裴长行两人都顶着一夜未眠的乌青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裴长行先自我安慰的说了话,“大哥,不用急,想是杜嬷嬷还没下手,我们不妨再等一天。”
裴长安也道,“二弟说的是,好事不怕晚,那就再等一天,兴许一会儿就能有动静了。”
两人正说着,外面一道清亮的女声响起,“国公爷、二公子,老夫人请你们过去一趟。”
裴长安、裴长行推开门看去,见是松鹤堂新来的丫鬟碧玺撑着伞站在院中。
“老夫人是不是身体不适?”裴长安急忙问。
碧玺没有正面回答,“国公爷,你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裴长安对这个回答十分不悦,他刚想斥责几句,却被裴长行拦住了。
“大哥,别和一个小丫鬟一般见识,咱们快到母亲那里看看吧,这一大早的,可能真是出事了,这丫鬟不方便说而已。”
碧玺听裴长行这样说,撇了撇嘴,催促道,“快点吧,大家都等着呢。”
说罢,碧玺转身就走,待走到苍鹜斋的拱门处,她才回头看看裴长安、裴长行有没有跟上来。
碧玺的态度,让裴长行也有点恼,但一想不知卫国公老夫人那边是什么情况,他也没空跟一个小丫鬟计较。
与裴长行不同,裴长安心中多了份忐忑,上一世卫国公老夫人毒发时,裴长行没在,所以裴长行不知道这毒毒发时人是什么样子。
但是裴长安清楚,他将药灌进卫国公老夫人嘴里后,只消片刻,卫国公老夫人就毒发身亡了。
如果卫国公老夫人真服下那药了,她必然现在已经没有气息了,那这小丫鬟就算是新来的,不懂规矩,也不该是这种反应。
裴长安又一想,是不是杜嬷嬷下那药时,心里有迟疑,所以下的药量不够,现在卫国公老夫人兴许只是昏迷了。
这种情况是有极大可能的,这丫鬟不是说,“大家都等着呢”,这个“大家”应该指的是谢妙仪,裴长晏、裴长均,或者还有几位姨娘,他们应该等着他看情况,拿主意呢吧。
如果卫国公老夫人真只是昏迷了,他们如今要怎么办?
裴长安有些后悔,刚刚应该跟裴长行商议一下,再去的。
他们刚刚真是操之过急了。
裴长安扭头看了看裴长行,想低声与他说几句话,但还没等他开口,碧玺就马上又催促道,“快些走,大家估计都急了。”
裴长安和裴长行只好又加快了步伐。
反复几次,都是裴长安要说话,碧玺就像故意盯着他不让他说话一样,适时的发出催促之声。
这种催促甚是恼人,让裴长安和裴长行心烦意乱的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可是裴长安和裴长行还是警觉的注意到了,这个碧玺催促前根本就没有回头,而且他们都打着伞,就算她回头也未必能看清他们是否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