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阳的断指滴下的血珠触到糖画幼苗的瞬间,永兴坊的青石板突然发出蜂鸣。那株用武德年间糖霜捏成的麦穗突然疯长,秸秆上的虫洞倒转成旋涡,将他袖口的量子肥液吸入其中。街角的糖画摊老板化作飞灰前,惊恐的眼神映出石板下渗出的金色流体——那是凝固了一千三百年的时空琥珀,里面悬浮着粟米、小麦与突厥战马的毛发。
\"小心!\"柳寒霜的神农骨架在逆光中结晶,十二根肋骨间悬挂的《汜胜之术》竹简无风自动。这位农学院教授的遗躯此刻化作人形农具,脊椎是青铜耒耜的改良版,指节渗出的不是血液,而是混合着腐殖质的泥浆。她挥臂扫开扑面而来的糖霜旋涡,竹简突然展开,露出用朱砂批注的\"灭蝗策\"——那字迹竟在空气中游弋,变成由克隆体神经突触编织的网状陷阱。
武则天的青铜像残片从地脉深处破土而出时,李昭阳闻到了铁锈与铜绿混合的腥气。碎片在空中重组为环形装置,表面的龙纹竟变成精密的齿轮,女皇冠冕上的宝珠裂开,露出里面运转的粒子对撞机。他突然想起导师的警告:\"任何试图解析古代科技的行为,都会引发时间线的排异反应。\"而此刻,对撞机喷出的不是基本粒子,而是贞观年间未被采纳的陌刀设计图。
\"看图纸墨迹!\"崔文鸢的声音从琥珀深处传来。这位唐代农学家的残存意识正凝聚成半透明的人形,她手中的《齐民要术》竹简化作光剑,剑身上流淌的不是剑气,而是《茶经》里记载的蒸青工艺流程图。李昭阳这才发现,图纸上的墨点竟是纳米级漕船,每艘船舱都装载着带突厥基因的麦种,正在他的量子肥液里疯狂裂变。
第一架投石机从琥珀中冲出时,带着安史之乱的硝烟味。木质框架上缠着带倒刺的藤蔓,弹兜里的不是石弹,而是裹着时空碎片的种荚。柳寒霜的神农骨架拍出的泥浆墙在它面前不堪一击,种荚炸开的瞬间,李昭阳看见里面蜷缩着的不是种子,而是某个时空里被腰斩的自己——那是他在研究唐代农学文献时突然消失的同事。
\"它们在收割不同时空的'我们'!\"崔文鸢的光剑劈开第二架投石机,溅出的不是木屑,而是《农政全书》的残页。李昭阳的断指伤口突然撕裂,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泛黄的纸页——那是失传的《兆人本业》\"穰灾卷\",书页间夹着的麦种带着倒刺,每根刺尖都映着永兴坊的不同年代:有贞观之治的米仓,有安史之乱的火场,还有现代游客的自拍。
阿史那摩的黑洞余波在此时抵达地表。这位突厥可汗的量子残影骑在时空裂缝上,手中的狼头旗化作播种器,将投石机抛出的种荚改写成时空锚点。李昭阳看见新长出的麦穗刺穿了不同时空的玄武门,根系汲取着历代兵变的熵能,麦芒上凝结的露珠竟是各个时空里农学家的眼泪。
柳寒霜的神农骨架终于支撑不住,结晶化的肋骨开始崩裂。她伸手抓住李昭阳,将《汜胜之术》竹简塞进他怀中:\"用灭蝗策里的'以虫治虫'...那些神经突触是连接各个时空农学家的桥梁!\"话音未落,她的身躯碎成万千泥浆,每滴泥浆里都浮着粟米幼苗,在时空乱流中倔强地生长。
崔文鸢的光剑突然黯淡下来,她的半透明身躯正在消散。\"还记得我在敦煌壁画里发现的粟米图腾吗?\"她的指尖划过李昭阳掌心的麦种倒刺,那里竟浮现出莫高窟第220窟的农耕图,\"真正的《兆人本业》不是书,是每个时代农学家刻在骨血里的执念...\"
李昭阳握紧竹简,断指的血滴在\"灭蝗策\"上,竟激活了隐藏的虫纹。那些神经突触突然发出微光,连接成跨越千年的网络——他听见了贾思勰在《齐民要术》里的叹息,听见了徐光启翻译《泰西水法》时的咳嗽,甚至听见了现代实验室里培养转基因作物的仪器嗡鸣。
\"就用这个,织一张横跨时空的防虫网!\"他将竹简抛向空中,麦种倒刺自动刺入时空琥珀,每个刺尖都亮起农学家的本命星。武则天的粒子对撞机突然调转方向,将陌刀设计图的纳米漕船改造成播种机,这次播撒的不是突厥麦种,而是从各个时空收集的抗灾基因。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时空乱流时,永兴坊的青石板上铺满了金色麦穗。这些麦穗的根系扎在不同的年代,穗头却朝着同一个太阳生长。李昭阳捡起崔文鸢留下的光剑碎片,那上面竟刻着现代农学院的校训:\"解民生之多艰,育天下之英才。\"
远处的钟楼传来晨钟,李昭阳摸了摸断指,那里不知何时长出了一株幼苗——叶子是粟米,穗头是小麦,茎秆上缠着《兆人本业》的残页。他知道,这场与时间的战斗远未结束,但至少,他们守住了永兴坊的晨雾,还有千年来农学家们未曾熄灭的火种。
【本章完】
下章预告:金色麦穗突然集体转向,指向长安城下深埋的汉代太仓遗址。李昭阳在麦穗根系中发现唐代农学家的时空坐标,而崔文鸢的残识竟附身在一株麦穗上,指引他找到传说中张衡发明的地动仪改良版——那竟是台可以稳定时空的农耕仪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