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上二人见来的是北宸王,都受到了不小的惊吓,纷纷与楚宴清见礼。
陆九爻还在他怀里。
二人这般亲密的接触,怎么说都于理不合,况且还有两个不怀好意的人在,她不想给自己平添事端。
这便匆匆地从楚宴清怀中挣脱了出来。
男人的眉心划过一丝明显的不悦。
他扫向季柔,冷冽的眸光死死地盯着她。
“季小姐的意思是,陛下的赏赐入不了你的眼?”
季柔被他盯得浑身发毛,动作也紧张局促了起来。
她忙低眉顺眼地回应道:“是臣女有眼不识君恩,这就给九妹妹赔个不是。”
她自然知道北宸王是怎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人物。
匆匆与陆九爻道了歉,便忙拉着郭荣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待人走后,桂花树下只剩楚宴清和陆九爻二人。
他仔细地扶着陆九爻坐在旁边的矮树桩上,蹲下身来,把她的腿放上自己的膝盖处。
正欲帮其脱掉那沾染泥垢的鞋子,对面的女子忽然慌张地收回了脚。
“十一,你这样……于理不合。”
她羞红了脸。
陆九爻低着头,耳根红彤彤的,慌慌张张整理自己的衣服,不敢看他。
秋风吹动桂花树沙沙作响,桂花的香气夹杂着少女的体香,在二人之间围了个奇怪的气场。
陆九爻也说不上哪里怪。
就是感觉浑身热热的,烫烫的,相处这么久,这还是她第一次不敢直视楚宴清的眼睛。
甚至比疯王府初见是还要窘迫。
那时为了看清疯王的容貌,她可是盯着人家的脸观察了好一阵儿的,现在她恨不得钻进树缝里,让楚宴清赶紧走罢!
少女这般反应,就好像被戏弄的小猫,挠得楚宴清心里痒痒的。
她羞涩的样子实在可爱,与平时那个镇定自若处变不惊的姑娘简直不像一个人。
这丫头还有啥好玩儿的地方是他还没发现的,怎么越相处下来越觉得有趣。
楚宴清温柔地看着她的反应,舍不得打破这份专属于二人的宁静。
他微微叹了口气,他拾起自己长袍的一角,仔细为陆九爻擦拭鞋面上的泥土。
“我一个大男人不带帕巾,你将就将就,回去了换双鞋子。”
他说,让她将就将就吗?
人家拿价值不菲的华贵衣袍给陆九爻擦鞋子上的泥,还说让她将就将就吗?
陆九爻稳了稳心神,说正事。
“不是说安顿好了让严危过来回话,你不用陪着陛下吗,怎么亲自来了。”
楚宴清继续手上的动作,“他妻妾成群的,我陪着做什么。”
顿了顿,他又道:“将刺客关在我的营帐内了,明日我会把她扔在围场,届时便以行刺之由呈给圣上。”
“嗯,那样最好,想必圣上还不知道莘代之事。”
“不知道,上次季袁来我府上提人,也只是楚煜的意思,圣上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说着,楚宴清脸上忽然附着一层阴鸷。
擦拭泥垢的动作依旧轻柔,口中的话却带了几分冰冷。
“赶紧将此事了结,赶紧退了这劳什子的婚。”
陆九爻愣了一下。
她想不通楚宴清为何有这么大的反应,随口便问了出来:“你怎的比我还着急?”
擦拭的手一滞。
楚宴清幽幽开口:“难不成还要等下次楚煜带着你一同唤我皇叔?”
陆九爻忽觉好笑。
看似冰冷不近人情的大男人,竟然会为了一声称呼与她计较这般久。
起初是不让喊他王爷,只准唤他十一,现在一声皇叔能点燃他心里的怒火。
楚宴清这人,值得发掘的地方也挺多的。
她偷摸一笑,随后看向楚宴清的眸子,温柔软转地开口试探。
“皇叔?”
楚宴清抬头看她,没有表情。
“皇叔?”
男人的眼睛瞬间阴冷起来。
“皇叔?”
陆九爻不死心地又试探了一下。
她在楚宴清发怒的边缘反复蹦跶,看着男人逐渐冷冽的眸子,心底里已经炸开了花。
“皇……”
此声还未喊完,楚宴清忽然将她打横抱起。
陆九爻惊呼一声,忙查看身边有没有人。
“你做什么!楚宴清,放我下来!”
对方威胁的眼神看向她,冷冷地说:“这么喜欢叫,那我带你去太子营帐,你俩一起叫这声皇叔才好听。”
“我错了我错了。”
天老爷,这男人挑拨不起,也开罪不起,拿捏她就跟拿捏小鸡仔一样。
她陆九爻才何等本事,在这疯王面前挑事,岂不是要被揉碎了。
“十一,十一,我再也不乱叫了!”
有她这句话作为保证,楚宴清才大发慈悲将人放了下来。
并盯着陆九爻的眸子威胁道:“下次再乱叫,让你见识见识我为什么被称为疯王。”
见识到了见识到了,已经见识到了,下次可不敢乱叫了。
回了营帐,阿婻已将房间收拾整理完毕。
到了开宴的时候,陆九爻换了身衣装,随着侯府众人在宴席上落座。
她的位置比较靠后,满座的人群中,总觉得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
顺着那目光看去,楚宴清也在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这直勾勾的眼神看的陆九爻有点不自在。
疑问的眸子投过去,楚宴清指了指她头上束发的玉簪。
知道她不爱金银,只喜美玉,前阵子挑了许多好看的玉簪子送给她。
又逢秋猎,她不愿戴诸多头饰,便只簪了个玉簪子,穿得也清雅一些,与在座装扮华丽的女娘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陆九爻点点头,对着人群最前面的那人表示谢意。
这时姬雪慈凑了过来。
顺着她的眼神撇过去,带着挑逗的语气笑道:“好好好,我说你房里最近怎么多了这么多玉饰,我记得你不爱乱买来着。”
她偷偷掐了一下陆九爻的腰身,惹得对方躲了一下。
“原来不是有佳人相赠!”
“二嫂嫂就别嘲笑我了。”
陆九爻红了脸,她低头细声道:“那是北宸王谢我为她疗伤,没……没别的意思的。”
姬雪慈是过来人,是什么意思她能不知道?
不过也不再逗她,老老实实地坐了回去。
这时,随着付之海高声一喝,陛下来了。
众人齐齐起身见礼,再次落座后,光德帝的目光向陆九爻看了过来。
“陆家姑娘怎么坐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