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宴清倒是来了兴趣,他眉毛一挑,根本不在意陆载止的无礼行径。
“哦?那你倒是说说,你家九姑娘哪里不正经?”
“我跟你说,我这九妹妹平时……”
话还没说出口,陆九爻及时捂上他那烦人的嘴巴。
“喝多了喝多了,八哥,你快送六哥哥回去吧!”
陆载章也有点慌,对面坐的是谁,是当朝北宸王,圣上唯一的弟弟。
之前陆九爻被许给了太子,按照辈分来说他们还需叫一声皇叔。
哪有这般胡来的,喝酒可真误事。
他几乎是从椅子上弹跳起来,赶忙拉上陆载章的胳膊要把人拉走。
“无妨,今夜喝了酒,六公子说的话本王就当一听。”
楚宴清好大的力气,直接给人按下了。
有了他这句话,陆载章不敢再多动作。
那只贱贱的手又勾上了北宸王的脖子。
“王爷,你不知道,整个侯府,就数我跟九妹妹的关系最好,她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你是不是觉得她行为举止都特别规矩?”
楚宴清认真地点点头:“确实规矩。”
“那都是她装的!”陆载止大手一挥,险些把桌上的酒壶碰掉。
“我跟你说,她小的时候,让我给他偷偷往山上带酒,我不带,结果她在房间里上吊威胁我。”
说着,他忽然凑楚宴清很近,小声问道:“但她上吊没成功,你知道为啥不?”
陆九爻恶狠狠地盯着他。
楚宴清好奇:“为何?”
“因为她脖子怕痒!哈哈哈哈哈!”
陆载章没忍住跟着一起笑了。
楚宴清身后的严危严安和陆九爻身后的阿婻笑得最大声。
陆九爻一记眼刀过去,众人笑声戛然而止,只留陆载止笑得上不来气。
她幽幽的声音开口解释:“那是我给你面子特意说的。”
“谁信啊!你一身的痒痒肉我还能不知道?”
楚宴清只是微微一笑,又问:“这也没什么不正经的,九娘久居深山,馋酒也是正常。”
“唉?你也唤她九娘?”
陆载止又问:“我跟你说,她小的时候可要面子了,人家上山的那些官员夫人,见到九妹后都问她是谁家姑娘,她就说自己叫九娘,旁地什么都不说,怕别人笑话她体格弱。”
陆九爻:“……”
“我那是为了侯府的颜面。”
当时就是因为将军府生了个体弱的小女娘,她怕府中遭受旁人的闲言碎语,就说是上山清修了,没说是因为身体原因。
后来也不知府上谁这么大的嘴巴,整个隆中都知道了。
楚宴清忽然想到儿时在悬崖边被陆九爻救下的那次,她也只说自己名唤九娘,除此之外什么都不肯说,害得他日后对这个九娘一通好找。
“九姑娘为侯府大局着想,也能理解。”
他笑着看向身边的人,盈盈的凝眸中布满温润的神色。
陆九爻没喝酒,却觉得脸红了。
她起身踢了陆载止一脚,骂骂咧咧地把人撵了出去。
陆九爻也没脸再回去了,随着兄长一同回了侯府,只是让严危同楚宴清说了一声,就说天色已晚,他们就先回去了。
谁知刚到侯府门口,严危又匆匆来报,说是之前给王爷的药浴已经用完了,让陆九爻再送过去一些。
想来今日是八月十五,正是到了该泡温泉药浴的时候。
她已经想到了这层,本打算昨天就给楚宴清送过去的,太忙给忘了。
这才吩咐阿婻匆匆将药包拿出来,递给严危。
严危脸上却露出难堪的神色:“九姑娘,主子说让你亲自给他送去。”
历经刚才的窘迫局面,陆九爻不想再见楚宴清了,便回绝道:“天色晚了,我一个姑娘家夜进王府算什么事?”
“姑娘您就别为难我了,主子说若是请不动您,就让我也别回去了。”
上午骗主子说九姑娘拿着桃花灯笼,这下可好,给自己套进去了。
陆九爻无奈地瞥了严危一眼,只好拿上药包,随他上了马车。
到了王府,命手脚勤快的暗卫先把药包煮上,却没寻到楚宴清的身影。
遣了严安过来问了才知道,人家已经在后院的温泉等着了。
陆九爻这才往后院走,初秋的夜晚还算凉快,王府在青连山脚下,更是有徐徐凉风吹动她略显仓促的裙摆。
后院温泉她没来过,只是听说北宸王府是把温泉山庄修缮改造后立的新府,一直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
踏进后院的矮门,这才发现此处真是难得寻觅的好地方。
这里栽种了满院的百合,清新而纯净,初踏进院内便让陆九爻忘了白日的种种烦心事。
院子四周点着灯,明黄的烛火照在洁净的百合花上,清风吹动花瓣,加之温泉溢出的薄雾,给人一种如临仙境的感觉。
初踏进院内没看见楚宴清,往里面仔细看去,才发现男人身披墨色大氅,正坐在泉边的软塌上饮酒。
见了陆九爻,对方直勾勾的眸子盯着她:“过来喝一杯。”
“不是说饮酒误事,你明天不还要进宫与圣上言明赌坊一事。”
“少喝两口,不打紧。”
其实楚宴清不怎么喝酒,陆九爻也很少见他喝过。
他身上的担子太重了,满朝都说这位是个极清闲的闲散王爷,只有陆九爻知道他平日里有多忙。
对于楚煜的那些小动作,楚宴清总能快她一步打听到内情,府上的这些暗卫,每个单拎出来都是一顶一的好手,这一切都免不了楚宴清的谋划。
“饮酒伤身,你等下还要泡温泉,别喝了。”
陆九爻没坐旁边的软塌上,而是站在了楚宴清的身后。
“这几日你操心不少,身体是不是有些吃不消?”
她说着,纤细的手指按上对方的鬓间,轻轻揉搓着。
“祖母偶有头痛,我就学了些按摩的手法,正巧帮你按一按,等下泡浴的时候你也能舒服些。”
她指尖有些凉,却没什么薄茧,纵使平日里少不了舞刀弄枪,也极其的柔软。
楚宴清只觉得,满身的疲惫好似在女子触碰到他的瞬间便烟消云散了。
忽地,他握住陆九爻的手腕,抬起头来,水波般的眸子望向对方。
“九娘,你与楚煜已经名正言顺地退了婚,是不是就不用推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