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再次扯上楚宴清的手臂。
床上沉睡的一男一女,床边费力掰人家胳膊的三个男人。
这样的景象,诡异当中又透着好笑。
就这么掰扯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外面忽然响起一声惊雷。
三人同时吓了一跳,纷纷往后退了一步。
“草!”
钱竖又给身边的下属来了一脚。
“你他妈这么紧张干什么!”
下属委屈,嘟嘟囔囔地抱怨:“你不也紧张……”
“我那是让你吓得!”
钱竖说着,从腰间掏出匕首。
破罐子破摔地凑回到床前,轻叹一声:“没办法了,直接杀了吧。”
话音落地,他高高扬起手臂,银光乍现,在床前二人身旁划过一道刺眼的霜白。
忽然,耳旁传来一阵冷箭冲破空气的哨声。
再看床上,楚宴清不知何时睁开了眼,他另一个没搂着陆九爻的手中拿着一把弩箭。
三发短剑齐刷刷地射进了钱竖的胸膛。
他扬起的手臂还僵硬在半空,怒目圆瞪地死死盯着楚宴清,片刻后,身体直愣愣地倒了下去。
死了。
身边二人看见这般景象,纷纷拿起了刀子,一同往陆九爻的身上扎去。
谁知床上的女子也没晕过去,她一个简单的翻身,给这二人一人来了一脚。
他们被踹出去老远,身体重重地撞向身后的柱子。
两人忍着背后剧烈的疼痛从地上爬起来,不约而同地转身就跑。
嗖——
冷箭再次从弓弩中飞射出来,击中二人的后背,他们连房门都没跑出去,就倒在了地上。
死了。
在一声震响的惊雷过后,耳边忽然传来了木头断裂的声音。
顺着那二人方才撞击的柱子看去,柱身上已经出现了明显的裂痕。
这时,外面的狂风更加肆虐了,吹动着阁楼摇摇欲坠。
这时,整个楼梯发生了倾斜,头顶的梁木纷纷往下掉,砸在耳边轰轰作响。
陆九爻起身便朝着房间门口跑去。
楚宴清及时拉住了她,语气严肃道:“不是说好了跳窗吗?你干什么!”
陆九爻指向地上已经断气的三人,慌张道:“我下去抓个活口上来啊,没留活口咱们怎么审问?”
“这事用不着你操心。”
楚宴清目光沉沉,脸色阴暗恐怖,就像拎小鸡仔一样,将陆九爻整个抗在自己的肩上,不顾对方的挣扎,冷静地从阁楼旁的窗户上一跃而下。
平稳落地之后,发现大堂内的众人已经接二连三的出来了。
陆九爻从楚宴清的身上下来,凑到陆载时的身边。
大雨还在下,她有些睁不开眼,慌慌张张地问:“有人受伤吗?”
陆载时松了口气一般,就算浑身都湿透了,脸上的表情也是十分自如。
“咱们的人一个受伤的都没有,不出王爷所料,那些难民都被困在了七楼,没来得及下来。”
陆九爻眉头皱起来:“一个活口都没有?”
“呀!”陆载时这才觉得不妙:“还真一个活口都没留。”
他转身看了看已经倾塌的楼宇废墟,又僵硬地转过头来看向陆九爻。
试探着问:“要不……咱挖一挖?兴许能挖到活着的。”
“不用。”
陆九爻从怀里掏出九阳,让它顺着废墟爬了上去。
大雨中,九阳就这么嘶溜嘶溜地在废墟中攀岩寻找着,没一会儿,它忽然待在一个地方不动了。
认真地闻了闻,随后又晃头晃脑地摇着细长的尾巴,好似在撒欢一般请陆九爻过来。
“活口找到了。”
陆九爻凑过去,从怀里拿出一个下午刚抓到的野麻雀,递给九阳。
九阳摇得更欢实了,身体猛地一纵,准确无误地叼住麻雀,一点一点地吞进肚子里。
众人披带好了蓑衣斗笠,顺着九阳方才找好的地方往里面挖,没一会儿,果真挖出个人来。
此是位女子,年纪轻轻,陆九爻没什么印象,在一众难民中也没什么存在感。
她被救出来之后,剧烈地咳嗽着。
没有蓑衣个斗笠的庇护,滂沱大雨不停地往她的口鼻当中灌进去,导致女子被扔在陆九爻面前时险些上不来气呛死过去。
地上跪着的人不停地剧烈咳嗽,雨水顺着她的头发灌进眼睛和口鼻,眉毛和睫毛都湿哒哒的,看上去一副可怜模样。
咳声还未停止,她就赶紧凑到陆九爻的面前,紧紧地抓住对方的脚腕。
“姑娘!你救救我!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诉你!你饶我一命吧!”
陆九爻蹲下身来,盯着对方苍白的脸蛋仔细查看。
此女子身形柔弱,血色不足,看上去分明不是习武之人。
应该不是那些“难民”的同僚,估计是他们谁的家眷。
陆九爻鄙夷的声音问过去:“你确定什么都知道?他们怎么会什么事情都告诉你。”
“我真的什么都知道!”
女子更加慌张,握着陆九爻脚腕的手越发地紧了。
“我男人就是钱竖的心腹,他什么事情都告诉我,我真的什么都知道,姑娘若是答应留我一命,小女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若她说的是真的,那也只是这次刺杀的随行人员,的确罪不至死。
但她若是说谎,陆九爻也愿意与此人打交道,没准能推出更深的阴谋。
陆九爻冷静的站起身,对一旁的陆载时道:“大哥,命军医给她好好诊治一下,将她的伤口处理了,先扔后面的马车上吧。”
陆载时这便应了下来,命身后的两名亲卫架着这女子,把人架到了车上。
大雨还在下,并没有暂缓之势。
汉白阁塌了,他们也没有歇脚之处,只能赶紧往前赶路,在二十里外的清泉镇落脚。
马车上,楚宴清仔细地为陆九爻擦拭被雨水浸湿的墨发。
他的力道很轻,动作温柔缓慢,神情却不太好。
陆九爻只觉得冷,不是天气的冷,而是背后的气场实在阴森,阵阵阴冷之风顺着她的脖颈拼命地往衣服里钻。
冻得她直打哆嗦。
“你先别生气。”陆九爻低着头嘟哝一声。
也不敢大声说话,更不敢多说,就怕自己的哪句话说错了,一不小心把后面这活祖宗点燃了。
“我那不是情急之下,若真的一个活口都没,咱们这趟算计不就白费了。”
身后终于开了口,冷不丁道:“是,把你的命搭进去,才算计得值,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