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们刚踏进专案组会议室,就察觉到气氛不对。昨天还只是笼罩着阴霾,今天大伙儿简直像霜打的茄子,一个个垂头丧气的。黄支队倒是强打精神,开口道:“有两个消息,一好一坏,先听哪个?”
“当然先听好消息!”大宝抢先说道。
“尸源找到了。”黄支队说,“果然没猜错,这小子真是个搞电信诈骗的。”
我听了长舒一口气,这消息简直比啥都强,心里还忍不住有点小骄傲——多亏昨天在墙上发现的小广告,总算给案子开了个好头。
黄支队接着介绍:“死者叫刁才,二十五岁,云泰本地人。从小就游手好闲,没个正经工作。我们先是查了那个电话号码,确定是他在用,又取了他父母的dNA比对,这才验明正身。”
一名侦查员苦笑着补充:“这小子虽然没固定工作,收入可不少。我们调了他的银行流水,比咱们工资高多了,看来确实靠诈骗赚了不少昧心钱。而且奇怪的是,居然还没人报警举报他。”
“这明明是好事儿啊!”我兴奋地说。
“那坏消息呢?”大宝追问。
黄支队苦笑一声:“坏消息是,我们调了刁才的手机通话记录,你们猜这一周内有多少条?”
“三百条?”我看他这表情,猜了个大数。
“七百条!”黄支队说。
我吓了一跳:“一天一百个电话?他咋接得过来?”
林涛也疑惑:“都是来咨询诈骗业务的?咋这么多人上当?”
“上当的有多少不知道,但打电话来问的肯定不少。”黄支队说,“现在这世道,咋这么多人怀疑自己配偶出轨呢?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哪儿去了?”
大伙儿都无奈地摇头。
我想了想说:“虽说消息坏,但死者死亡时间是前天傍晚,这个时间段的通话记录能不能重点排查?”
黄支队摇摇头:“没依据啊,咋能确定凶手是打完电话就杀人?就算缩小范围,七百条记录还是大海捞针。再说好多电话是公用电话,根本没法查。”
“看来靠手机号找凶手希望不大。”我沉吟道,“不过至少咱们改了侦查方向,也算进步。”
黄支队点点头。我接着说:“昨晚我研究了致伤工具,应该是把又大又重的木榔头,而且凶手得年轻力壮,单手能举得动这么沉的家伙。”
“可这线索还是没法帮侦查啊,总不能让大伙儿挨个拿木榔头试试吧?”黄支队说。
“我是觉得,要是预谋杀人,带啥工具不行,为啥偏带这么笨重的?又不是杀人利器。”我说。
“说不定不是预谋,是激情杀人。”黄支队分析,“按电信诈骗的套路,可能是刁才敲诈对方,对方一怒之下动手。”
“但赴约带木榔头也说不通啊,谁出门带这么大个玩意儿?”我反驳。
大伙儿都陷入沉思,一时没了主意。
“现在侦查部门在干啥?”我打破沉默。
“我让人去搜集刁才贴的小广告,看看覆盖哪些区域和人群,说不定能找到突破口。”黄支队说。
正说着,他手机响了一声,低头一看,突然眼睛一亮:“嘿,这事儿有意思!”
“啥情况?”我赶紧凑过去。
黄支队把手机递给我,只见微信群里一名侦查员发了张照片,是一面斑驳的墙,墙上有个黑色框子,和我们昨天在美化墙上看到的小广告框一模一样。不同的是,框里的字迹被抠掉了,只剩第一排最后一个“卡”字还能看出轮廓。
“有人在抠这广告?”大宝问,“会不会是同行竞争干的?”
“不像。”我摇摇头,“我小时候见过,同行竞争一般就涂掉电话号码最后一位,再贴自己的广告,费时费力抠掉整个广告没必要。”
“那你啥意思?”大宝追问。
“要是凶手被这广告骗了,杀了人后怕暴露动机,说不定会干这种掩耳盗铃的事儿。”我说,“也可能是有人看不惯诈骗,想行侠仗义,不让别人上当。”
林涛补充:“确实有这可能。”
“就算是这样,咋排查呢?”黄支队苦笑道,“难不成去查谁喜欢抠广告,谁喜欢做好事?”
“不是。”我说,“刁才贴广告的地方多,不好查,但至少能确定凶手可能住在这面墙附近——不然他咋会在这儿看到广告?”
“想法是好。”黄支队说,“可要是这面墙在超大集贸市场附近呢?”
“没事啊,”我笑着说,“再大的集贸市场,也比整个云泰市小多了吧?”
“话是这么说,可集贸市场里买菜的、卖菜的、住附近的、路过的,人多了去了,排查起来没个一年半载怕是完不了,而且还是没甄别线索。”黄支队叹气。
“集贸市场……”我没接他的话,脑子里琢磨着市场的样子,“要不,咱们去这个集贸市场转转?”
虽说我平时从不进厨房、逛市场,但一走进云泰西菜市,还是被震住了——这哪儿是市场,分明是个热闹的江湖!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卖菜的、砍价的、拎着菜篮子的,什么样的人都有。再看看黄支队愁眉不展的样子,我心里也犯嘀咕:这么多人,没个硬核线索,到底该从哪儿查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