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房间出来后,宁言跟凯瑟相继落座。
气氛沉默中又带着温馨,看的时铭忍不住皱眉,不知道两人在里面半天,到底说什么了。
又不好直接问。
怕宁言又哭。
碗筷时铭都已经摆好了,两人端起碗,拿筷子夹菜,放进嘴里。
然后,两个人都不动了。
眼珠子一抬,看着对方不说话,放碗的手跃跃欲试,都在等对方先放。
“怎么了?”时铭皱眉。
“……饱了。”宁言轻轻放下碗,不等时铭质问他吃了一口饱什么,认真道,“我哭饱了。”
凯瑟也紧随其后放下碗,转头看向面前这个把自己砸晕,还绑了整整一天一夜的年轻人,露出温柔慈爱的笑容:“我上年纪了,医生说我不能吃太多,孩子,你多吃点儿。”
时铭眉头皱的更紧,面露疑惑,“你不就是医生?”
“是啊,所以我很听我自己的话。”
“你们都不吃?”时铭的眼睛在两人脸上转了几圈,最后停在了宁言身上,眯起眼睛又问了遍,“你真的不吃?”
“……”
宁言很乖地端起了碗,开始丧失味觉般的无情扒饭模式,看的对面的凯瑟满脸心疼。
他一边在心里叹气,一边去接了杯水充饥。
然后折返回卧室,去床头底下翻出了压箱底的钱,准备晚上带着俩孩子去镇上的餐厅吃点儿好的。
出来的时候,宁言已经不吃了。时铭正一言难尽地拿筷子戳盘子里那黑不溜秋的,连凯瑟这个医生都分辨不出来是什么玩意儿的菜,嘴里碎碎念:“怎么味道这么怪,以前做的时候明明不是这个味道的……”
宁言忍不好奇:“你以前也做过?”
“嗯,在家的时候。”顿了下,怕宁言不理解哪个家,解释,“顾九京生日的时候给他做过一次,味道挺不错的,所以我今天也想让你尝尝。”
他一说顾九京,宁言立即就想通了。
像顾沉欲跟喻承白这样老实人,对象给他端上一盘碳,他也会面不改色吃完,然后夸对象厨艺很好。
而顾九京这样的人精主打一个不苦对象也不苦自己,他会想方设法在对象做饭的途中,给人连锅端了换上自己精心准备好的菜。
最后再真情实意地夸赞:“很棒,很好吃,怎么会做的这么好吃?”
他家高薪聘请的厨师做出来的,能不好吃吗?
时铭还在翻来覆去看那坨碳,眼神里都是对自己厨艺的自信,以及对食材锅碗瓢盆等等的埋怨,“这条鱼不太对,可能是这边的鱼跟京城的鱼不一样,锅也不一样,宁言,我回去重新给你做。”
“好。”宁言并不打算在人小两口吵架的时候挑拨离间,还专门叮嘱,“回去后,去顾家给我做吧。”
“为什么不去你家做?”时铭有点儿意外。
因为我家没有五星级大厨帮你中途换锅。
我怕你做不出来一模一样的,给我家厨房炸了。
“行,我回去给你做,这个你别吃了。”时铭取走了他的碗。
宁言却比他先起来,收走三副碗筷还有桌上无法下咽的菜,去了厨房刷碗。
刷碗刷锅,顺便去看看厨房被时铭炸了没有。
推开厨房的门,里面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连锅都洗干净了。
宁言一愣,忍不住笑了起来。
确实,时铭只是个不爱干活的少爷,但从来很爱干净。
把厨房弄的乱七八糟鸡飞蛋打的人,一般都是喻黎。
喻黎跟时铭刚好相反,属于是很爱干活但总是毛手毛脚粗心大意的人,没有时铭那样细腻。
“你是顾先生的爱人吧?我在电视上看见过你。”从厨房出来,宁言看见凯瑟正不停调试他那台破旧的电视机。
时铭坐在沙发上,微微皱着眉,看样子是很迷惑凯瑟对他的态度。
被他一闷棍敲晕,又绑了一天一夜,却丝毫不生气。
实在奇怪。
凯瑟还在到处换台,语气亲切地跟他说着话,“我跟顾先生认识很多年了,以前还帮他带过一个孩子,那个孩子跟我学了几年医,很聪明的小孩儿,就是不太爱说话。”
“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你见过他吗?他叫林阮。”
时铭愣了下,点头道:“见过,他现在在顾家当医生。”
“哦,那就好。”又问,“顾先生这几年怎么样?我好几年没见过他了。”
“他不是你老板吗?”时铭盯着他的背影。
凯瑟终于找到了自己喜欢的那个台,笑了笑,回头道:“也算吧,我这个医院还是他帮我开的呢,你是不是知道他让我帮他给宁言做记忆清除手术的事了?”
时铭冷漠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凯瑟叹气,“我本来是打算给他都清除干净的,但是没有成功,其实这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不是吗?喻先生这人道德感太强了。”
“道德感强?”时铭不解,“道德感强有什么问题?”
“他不敢喜欢宁言啊,顾先生是这么跟我说的。”
“道德感强跟他不敢喜欢宁言有什么关系?”
“宁言是他弟弟啊,他们的妈妈都是泰莎。哦,泰莎是我学生,最优秀的学生。”
“……”
“孩子你怎么了?”凯瑟抬了抬眼镜,略感诧异地看着浑身僵硬的他,“你脸色怎么突然这么难看啊?没事吧?”
时铭面无表情地转头,看向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仨苹果的宁言。
宁言心中警铃大作。
心道,完了,要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