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躲在床底下。
宁言跟时铭一左一右按住了一脸茫然的程锦,捂着他嘴巴防止他开口大叫。
屏气凝神,眼睛紧紧盯着那双踩进房间的锃亮的黑色皮鞋。
来人直接进了洗手间,并没有往他们这边来。
床底下,宁言跟时铭默契地对视一眼,然后开始了口型与唇语交流。
宁言:怎么办?
时铭:你的地盘你问我?
宁言:我觉得刚刚那个人好像是顾九京。
时铭:所以呢?
宁言:要不你现在出去,他说不定一开心,就带着人走了。
时铭隔着一个程锦,直接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
这一巴掌给宁言打服气,也彻底打老实了,再也不说什么让他跟顾九京回去的丧气话了。
这时,洗手间的门传来声响。
皮鞋踩着地板出来,在即将出去的时候停顿了下。
床底下的三人立即放缓了呼吸。
不等反应,顾九京忽然转身,猝不及防朝着他们这边走来。
宁言惊得险些跳起来。
这时候他也顾不上什么兄弟情分了,抓起时铭的手就要把他往外推,被时铭瞪了一眼,再狠狠踹了一脚后,宁言再一次恢复理智与老实。
这次是真不动了,趴在地板上。
他等着顾九京把头伸进来,再被时铭一巴掌扇出去。
皮鞋停在几十厘米的地方,不动了,忽然转了个方向。
床底下的三人同时一愣。
很快,头顶传来衣柜门被打开的声音。
宁言茫然,转头用口型问时铭:“他怎么乱翻人衣柜?”
时铭没有说话,眉心一点点皱起。
没记错的话,他打晕医生占领这家小诊所后,换下来的衣服好像都塞衣柜里去了……
头顶传来柜门合上的声音。
不等床下三人反应,顾九京已经抬脚离开。
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彻底消失。
房间恢复最初的安静。
“他好像没有发现我们!”时铭最先爬出去,没人捂嘴的程锦满脸都是劫后余生的惊喜。
虽然没人知道他在劫后余生什么,但他真的比那俩真正劫后余生的开心多了。
宁言也爬了出来,见时铭从柜子里取下一件外套,疑惑:“你干什么?”
“这是我从京城穿过来的衣服,但顾九京好像没有认出来,我把衣服换回去,这个医生的衣服我穿着不习惯。”时铭已经迅速脱下了那身‘乞丐服’,开始穿自己原来的衣服。
“你这身衣服是凯瑟的?”宁言惊讶。
“对。”时铭说,“我怕被顾九京的人追上,就从这个医生的衣柜里拿了件衣服穿。”
宁言看着时铭脱下的那身破旧得跟乞丐的衣服,想到凯瑟这个年纪,心里实在有些不是滋味。
他低头翻兜,把自己前段时间刚发的本就所剩不多的薪水,都塞到了枕头下面。
时铭趴在门口听外面的声音,刚听了没一会儿,脚步声传来。
他大惊失色,赶紧转身,拽着还在纠结把钱塞枕头下面还是直接放柜子上面的宁言往床下躲。
同时,还没忘记去拉到处找自己背包的程锦。
刚滑进床底下,房门被推开。
凯瑟道:“出来吧出来吧,他们走了。”
宁言掀开床单第一个探出头来,“走了?这就走了?不进行地毯式搜索?”
“是啊,走了,好像就是来借个洗手间的。”
凯瑟过来拉他,一只手拽三个,“我说好多年没见,请他们去镇上吃个饭,他们说还有事儿,有空再来看我。”
三人又从床底下爬出来。
凯瑟把刚刚藏起来的背包交给程锦,又从兜里掏出本来打算晚上请他们去镇上吃饭的钱,塞到宁言手里,叮嘱:“我那辆车太显眼了,你们从车站坐车走吧,我这里还有点钱,给你们当路费吧。”
宁言一愣,反应过来,扭头问时铭:“你车是抢的他的?”
“不然呢?”
“我以为你路上随便抢的路人。”宁言惊讶。
“那你将会看见我以劣迹艺人的身份出现在各大媒体的头版头条上,网友会把我挂热搜上骂三天三夜,然后我经纪人再拉着我一起上天台跳楼,美其名曰以死谢罪。”
“……抢凯瑟就没事吗?”
“他年纪大不追星,不认识我。”时铭振振有词。
“所以没办法给你挂网上?”
“对。”时铭理直气壮,“我原本以为他是顾九京的走狗。”
凯瑟倒是好脾气,一点不生气,还冲他笑笑,“其实我跟顾先生只是偶尔互相帮助下,就像现在,其实我就不太愿意帮助他。好了,快走吧,我记得车站好像还有一趟车。”
从凯瑟的诊所出来,三人一起前往车站。
本来是不打算带上程锦的。
但又怕他找到程正则后,会出卖他们,直接带着程正则跟顾九京开车过来找抓。
“所以你带我过来,就是为了见凯瑟一面?”候车室里,宁言咬着棒棒糖,问身边坐着的时铭。
“对,想亲口听你说出你的真实身份,顾九京说你们认识。”
时铭穿着自己原来的黑白色外套,外套宽大的帽子盖在头上。
他懒洋洋地坐在长椅上,仰着脖子放松,像个不太好惹的叛逆的青少年。
脸上戴上黑色口罩,只露出一双冷淡的黑白分明的眼睛,淡淡道;“你还记得凯瑟说的吗?K从他那里偷走了药,他很有可能把药用在喻黎或者林放身上。”
“那我们现在得赶紧给他们打电话。”
“对。”
说完,两个人谁也没动。
看着彼此,异口同声:“打啊。”
一愣,宁言立即拿出自己关机的手机:“我手机没电了,你昨晚没给我充电。”
时铭面无表情:“我怕顾九京在我手机上安装定位追踪软件,没带手机,出门都是花现金。”
“……”
“……”
程锦坐在旁边看了半天,见终于等到了自己上场,赶紧摸出自己的手机,对宁言笑道:“嫂子!用我的!”
打了,一个都没通。
不知道忙什么。
宁言皱眉:“不会出事吧?”
半天等不来车,时铭已经不耐烦了,现在电话也打不通,他这脾气是真要忍不住了。
“我们应该再抢一辆车。”
顺着他严肃的视线,宁言看见外面停着一辆崭新的跑车,时铭转头问呆滞的他:“能撬开吗?”
“……能撬开车门我们也没有车钥匙启动啊。”
“不能把车钥匙一起偷过来?”
“其实我觉得你要不还是跟顾九京回去吧。”
见他都被自己带坏成这样了,宁言又忘记挨的巴掌跟踹了,苦口婆心地劝他,“你们小两口先把感情问题处……”
没说完的话,在时铭的死亡凝视下,一点点憋回去。
宁言躲在程锦后面,闭嘴了。
时铭这回没揍他,只是看着他,严肃道:“你不要因为他跟我的关系,就觉得他是什么好人,我告诉你宁言,能跟他谈我早谈了,你根本就不了解他是什么人。”
“他颠倒黑白混淆视听的本事,我见识过不知道多少次,死的他也能说成活的还能让你深信不疑。”
“我现在严重怀疑,K很大概率是他搞出来的,虽然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我们的行动必须全部绕开他,否则我们永远也抓不到K。”
宁言叹气,站起身,“行吧,我去打劫,你们在这儿等我。”
“等一下。”时铭忽然叫住他。
“怎么了?”
“我好像还有点现金,你打劫的时候给车主吧。”时铭低头翻兜。
宁言哭笑不得,忍不住扶额叹息,嚷着打劫的时候理直气壮,真要打劫了,又忍不住给钱。
虽然杯水车薪,但良心真是大大的好。
唉,他们嘴硬心软的小时少爷啊。
“来,让我看看咱们少爷带了多少现金来,哇哦,一兜子的美元大钞……你怎么了?”
时铭看着兜里翻出来的钱,满脸茫然,用力皱眉。
愣怔许久,他抬头道:“我的钱生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