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烫着大波浪卷发、身着玫红色的确良衬衫的女子,正踩着红色塑料凉鞋哒哒走来。
她身后跟着个身穿军装的年轻男子。
姜挽歌蹙眉这男子的面容怎么这么熟悉?
还有这女子不正是在火车上遇到的那个说她没爱心的女子?当真是冤家路窄。
售货员大姐笑着赔礼道:“同志,不好意思啊,这衣服这位同志已经要了,您还是看看别的吧,咱们店里还有很多好看的衣服可以挑选”。
大波浪女子漫不经心看了看手指上涂着的红色指甲油,然后下巴高高扬起。
“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啊,看你这身穿着打扮,这衣服不是你能买得起的”。
“这三条裙子我都要了,多少钱我给双倍”。
她瞥了眼姜挽歌身上朴素的工装,眼神中满是轻蔑。
顾枭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他往前半步将姜挽歌护在身后,周身散发着冷冽的气场。
“这位同志,插队抢东西可是不文明的行为”。
这时站在那波浪女身后的军装男走了出来,脸上挂着虚伪的笑。
“哥,好久不见啊,这是我的女朋友王芳,她可是京都孙首长的孙女”。
“这第一次见面,哥你就把这衣服让给芳儿吧,还有爸妈很想你,你回去看看他们吧”。
顾枭双拳紧握冷哼一声:“让给你们?你们今天就是畜生也不行,凡事讲个先来后到,这道理还用我教你?”
“还有我不是你哥,别胡乱攀亲戚,不然休要怪我不客气”。
站在顾枭身后的姜挽歌终于明了,这男子为何眼熟了。
这脸上的轮廓与阿枭有几分相似,不过阿枭五官硬朗,一看就是个满身正气之人。
反观那人,眉宇间尽是算计,嘴角挂着笑,眼角却透露着股阴鸷。
顾野黑沉的脸察觉到姜挽歌伸着半张脑袋打量他,笑着上前打招呼。
“你好,我是顾野,是顾枭同父异母的亲弟弟”。
姜挽歌从顾枭身后站了出来,不过并未理会。
顾野看着姜挽歌那未施粉黛的清丽面容,眼底闪过一丝惊艳,很快又被嫉妒填满。
他皮笑肉不笑说道:“哥,这是你对象吗?眼光倒是不错,不给弟弟我介绍介绍?”
顾枭猛地一步上前,一把抓住顾野的衣领子:“顾野,我警告你,最好别来惹我,不然......”。
顾枭言语中满是威胁之意,随即他转头看向售货员:“同志,麻烦尽快结账”。
售货员闻言便开始打包裙子,王芳却突然尖着嗓子说道。
“你们出个价吧,要多少钱才肯把这衣服让给我?”
姜挽歌闻言嗤笑一声,从帆布包里掏出叠得整整齐齐的钱票,啪地拍在柜台上。
“有些东西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比如先来后到的规矩,比如做人的尊严”。
售货员收了钱和票,硬着头皮把装好衣服的包装袋递给了姜挽歌。
哎真是修罗场啊,她赚点窝囊费可太不容易了!
王芳气得脸色涨红,踩着高跟鞋上前就要抢裙子,却被顾野一把拉住。
他眼底闪过阴鸷,转而换上讨好的笑。
“哥,何必为几条裙子伤了兄弟和气?你我兄弟一场,再者你看你这对象,身在乡野,这些裙子也不适合她不是?”
“只要你们愿意让出这几条裙子,价格随你们开”。
眼看顾枭就要暴走,姜挽歌上前与他十指紧扣。
她哪里还看不出来,这人看似在商量实则就是想激怒阿枭对他动手。
这里这么多人看着,若是真动了手,这事要传入部队去,指不定那些盯着阿枭的人会如何编排他。
姜挽歌浑身散发着冰冷的寒意,眼神冷冽,说出的话更是冷如冰渣。
“顾野是吧,收起你那拙劣的表演,你妄想激怒阿枭就能达到目的?真是可笑”。
她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声音清冷:“这些裙子我们已经付过钱,就是我们的,至于合适不合适,还不劳你费心”。
顾野脸色微变,眼底闪过一丝阴狠,但很快又挤出笑容:“嫂子你误会了,我只是......”。
“只是什么?”姜挽歌打断他,目光锐利如刀。
“只是觉得我们好欺负?还是觉得仗着所谓的‘首长孙女’的名头,就能为所欲为?”
“还有,别叫我嫂子乱攀亲戚,我的亲戚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攀的”。
顾野闻言,脸色瞬间黑沉如锅底,表面的端庄险些要维持不住。
王芳闻言,顿时恼羞成怒,指着姜挽歌尖声道。
“你算什么东西!一个乡巴佬也敢这么跟我说话?你知道我爷爷是谁吗?”
姜挽歌冷笑一声:“你爷爷是谁,与我何干?难道你爷爷没教过你,做人要讲道理?”“
周围围观的群众开始窃窃私语,有人低声议论:“这姑娘说得对啊,买东西总得讲先来后到吧?”
“就是,仗势欺人可不行......”。
王芳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气得直跺脚。
顾野见状,连忙拉住她,压低声音道:“芳儿,别冲动,这里人多眼杂,闹大了对你爷爷影响不好”。
王芳咬了咬牙,狠狠瞪了姜挽歌一眼,甩开顾野的手。
“哼!我们走着瞧!”说完,转身踩着高跟鞋哒哒地走了。
顾野深深看了顾枭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
“哥,爸妈真的很想你,有空回家看看吧”说完,转身追着王芳离开了。
待两人走远,顾枭紧绷的身体才稍稍放松。
他低头看向姜挽歌,眼中满是歉意:“对不起,让你遇到这种事”。
姜挽歌摇摇头,握紧他的手:“这又不是你的错,别放在心上,倒是那个顾野,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你以后要多加小心”。
顾枭点点头,眸色深沉:“他从小就喜欢耍手段,没想到现在变本加厉”。
俩人在一起许久了,顾枭倒是对她们家的事了解得透彻。
此刻姜挽歌才发觉她对顾枭的家事一无所知。
她张了张口想问问,可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顾枭见她欲言又止:“挽挽,你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
姜挽歌摇了摇头:“算了,肯定不美好,就不去回忆了”。
顾枭知道挽挽这是心疼他,想着刚才挽挽对他的维护。
他终是缓缓开口:“顾野是我姨母的儿子,我妈在我四岁那年便病逝了,在我妈死后不到三个月,他们便迫不及待成了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