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华灯初上。
银灰色的奥迪RS7如同一条低调而危险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滑入饭店的停车场，精准地停入了一个空位。
流畅的车身线条和那并不张扬却气场十足的哑光灰车漆，还是吸引了不少路过行人的目光。
副驾驶的车门打开，张楚然跳下车。
她显然精心打扮过，换下了一身牛仔背带裙，穿上了一条更显淑女气质的米白色连衣裙，头发也重新打理过，显得更加甜美可人。
她绕到驾驶座这边，脸上带着兴奋和一点点小紧张。
顾云归推开车门下车。他换了一身休闲些的装扮，简单的黑色衬衫和长裤，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少了几分白天的锐利，多了几分慵懒的贵气，但那股不容忽视的强大气场依旧存在。
他锁好车，很自然地伸出手。张楚然立刻笑嘻嘻地挽住他的胳膊，整个人几乎挂在他身上。
“紧张什么？”顾云归低头看她，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怕你的‘普通同学’们看到我？”
“才没有！”张楚然嘴硬，但挽着他的手却不自觉地收紧了些，“我是怕你等会儿乱吃飞醋，吓到我同学！”
“那得看他们识不识趣了。”顾云归轻哼一声，揽着她的腰，走向饭店入口。
聚会订的是一家氛围不错的融合菜餐厅包间。推开包间门，里面已经坐了好几个人，男女都有，正热闹地聊着天。
“楚然来啦！”
一个女生率先看到他们，笑着打招呼。但下一秒，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聚焦在了张楚然身边那个存在感极强的男人身上。
包间里的说笑声瞬间小了很多，多了几分好奇和探究。
顾云归的目光看似随意地扫了一圈，很快就锁定在了坐在靠里面位置的一个男生身上。
那个男生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但在顾云归看过去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推了推眼镜，眼神有些闪烁，然后立刻笑着站起身：
“楚然，你可算来了！这位是…？”他的目光落在顾云归身上，带着明显的询问。
张楚然没察觉到两人之间微妙的电流，开心地介绍：“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顾云归。”
她又仰头对顾云归说，“云归，这些都是我高中同学，这是班长王薇，这是学习委员刘倩，这是…”
她一一介绍过去，最后轮到那个戴眼镜的男生：“这是李哲，就是我跟你提过的，以前坐我后桌那个。”
顾云归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略带疏离的社交微笑，和众人点头致意：“你们好。”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李哲身上，伸出手，“李哲同学，你好。常听楚然提起你，说你们以前…关系很好。”
他特意加重了“关系很好”四个字，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李哲伸出手和他握了握，脸上笑容有点僵硬：“啊哈哈…没有没有，就是普通同学，普通同学…”
“这样啊。”
顾云归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顺势拉开椅子，先体贴地让张楚然坐下，然后自己才在她身边落座，位置正好隔开了张楚然和李哲。
聚餐气氛热烈，酒过三巡，同学们的话题也从回忆往事逐渐转向了现状和未来。
一个男生显然多喝了几杯，带着几分羡慕和吹捧的语气对李哲说：
“要我说，还是李哲牛逼啊！这才刚上大三吧？听说就已经在外面自己搞事业，混得风生水起了！好像还跟顾氏集团有业务往来？那可是大粗腿啊！”
提到顾氏，顾云归正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眉毛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语气平淡地接了一句：“哦？跟顾氏有往来？那么厉害啊。”
他这反应在那男生看来，就像是普通人听到大公司时的正常惊叹，立刻更加来劲了，大声附和：
“可不嘛！顾氏啊！东海的龙头企业，在全国都是响当当的大企业！能跟他们搭上线，李哲你这前途无量啊！”
李哲被这么一捧，尤其是当着张楚然和她这个看起来就很出色的男朋友的面，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故作谦虚地清了清嗓子，摆摆手，但脸上的得意却掩饰不住：
“没有没有，王鹏你太夸张了。
就是家里帮衬着，接了顾氏旗下一个子公司的一个很小的外包项目，混口饭吃，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小生意，跟人家顾氏真正的实力比起来，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他虽然嘴上谦虚，但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瞟向顾云归，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挑衅和比较的意味。
他见顾云归只是安静地听着，没什么特别反应（在他看来是插不上话），便又故作随意地问了一句：
“顾先生看起来年纪也不大，不知道现在在哪里高就啊？说不定以后还有什么合作机会呢？”
这话听起来像是客气，但语气里那点“你混得肯定不如我”的潜台词，桌上稍微敏感点的人都听出来了。
张楚然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有些不安地看向顾云归。
顾云归还没开口，李哲旁边一个似乎跟他关系不错的男生，可能是为了帮李哲撑场面，笑着接话，语气带着点轻佻的调侃：“是啊，顾先生一看就是一表人才，肯定也是青年才俊！
不过跟我们李哲这种还没毕业就能和顾氏攀上关系的比起来，可能还是稍微…嗯…差了那么点意思？毕竟顾氏的门槛，可不是一般的高啊哈哈。”
这话就有点赤裸裸的阴阳怪气了。
顾云归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刚要说话，身边的张楚然却先忍不住了！
她“啪”地一下放下筷子，俏脸含霜，直接看向那个说话的男生和李哲，声音清脆却带着明显的不悦：
“王志远，李哲！你们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带刺？
我男朋友做什么的，优不优秀，跟顾氏有没有关系，需要向你们汇报吗？
再这样阴阳怪气的，这饭也没必要吃了，我现在就带我男朋友走！”
她说着，真的作势就要起身。她平时性格活泼开朗，但一旦生气护短，气势也很足。
桌上气氛瞬间尴尬起来。
其他同学赶紧打圆场：“哎呀哎呀，开玩笑的嘛！”
“就是，怎么还急眼了！”
“喝酒喝酒！”
李哲也没想到张楚然反应这么大，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勉强笑了笑：“楚然你别生气，志远他喝多了胡说八道呢，我没那个意思。顾先生，抱歉啊。”
他端起酒杯，示意了一下。
顾云归拍了拍张楚然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
他脸上依旧挂着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也端起茶杯回敬了一下，语气平淡：“没关系，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
他这话说得老气横秋，仿佛自己是个长辈在点评小辈一样，把李哲噎得够呛，但又挑不出毛病，只能讪讪地喝了口酒。
接下来的饭局，气氛虽然恢复了些，但总透着点微妙。李哲也不敢再刻意显摆或者挑衅了。
……
聚餐结束，众人走到饭店大堂时，才发现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瓢泼大雨。
大家正在商量着怎么打车或者叫家人来接，李哲眼尖，看到大堂休息区坐着一位穿着西装、看起来像是商务人士的中年男子。
他眼睛一亮，立刻整理了一下衣服，快步走了过去，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
“赵经理！好巧啊，您也在这里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