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气氛压抑，让人喘不过气来。
刘建面色灰败，额角渗出冷汗，眼神飘忽不定。
张所长锐利的目光，死死的盯着他，手指敲着桌面，步步紧逼。
“想清楚了吗？能如实交代了吗？”
刘建没吭声，脑袋耷拉下来，像是要以沉默对抗到底了。
张所长顿时来了火气，狠狠拍响了桌子。
“易江县闹了几年饥荒，饿死的人不计其数，老百姓过的苦不堪言，王家屯的试验田，是县里的重要项目，这关系着老百姓能不能吃饱饭！”
“你倒好，竟然敢伙同李振国，打这批救命粮种的主意，你知道你的罪行，够判多少年吗？”
刘建被吓得一激灵，嘴唇都哆嗦起来。
“警察同志，你们不能不讲道理啊.......这事儿压根还没发生呢！”
“怎么就能直接定我的罪呢？”
张所长冷哼一声，“你这话的意思，是打算等到你和李振国真靠着这批粮食种子发了财，才能抓你们吗？”
“胡闹！少跟我在这嬉皮笑脸的！”
刘建喘了几口粗气，事情的严重性，已经超乎了他的想象。
那个假的田老板，给他设下的圈套，是根本没打算给他留什么活路。
“都是他们设计我的，是套话，不能作数的！我当时根本就不知道，他是.......”
“不能作数？”
张所长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狡辩，“那我问你，你和李振国之间的联系，是不是真的？”
“你们密谋打这批救命粮种的主意，是不是确有其事？”
刘建张了张嘴，没等开口，张所长便又警告他一句。
“刘建，请你想清楚再开口！”
“我没有时间听你胡诌八扯，光凭招待所你说的话，就足以将你定罪了，现在只是给你一次争取宽大处理的机会。”
刘建沉默下来，身体还在不自觉的微微颤抖。
看来张所长的这番话，已经将他的心理防线击垮，他挺不了多久了。
半晌后，刘建终于开了口。
“警察同志，能不能.......给我根烟？”
张所长皱了下眉头，却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递过去。
刘建点燃了手中的香烟，猛吸了两口。
烟雾缭绕中，刘建终于松了口。
“警察同志，我.......我说。”
张所长眼神示意了下记录员，开始听对方的供述。
“我和李振国之间，也算是旧相识了。”
“之前和他搞好关系，是为了宏丰种业的生意能好点，李振国在市农业局，还算说得上话，一来二去，我们关系就熟了不少。”
“大概一个星期前，我请李振国喝酒，他喝的有点多，无意中透露了易江县这边，有一批优良种子。”
刘建的声音低沉，既然打算开口，便不准备有所保留了。
他只希望，自己的表现，能够争取到宽大处理的机会。
至于李振国会被怎么调查，他已经不关心了。
“继续说！”
“这批粮种量大，但是不好明着操作，我一听，便明白了李振国的意思，这是想要些好处费，才肯办事。”
记录员唰唰记录着，张所长目不转睛的盯着刘建，继续追问。
“因为这件事，你给了李振国多少好处费？可有什么转账凭证吗？”
刘建点点头，烟灰自顾自地烧了大半截，也自不知。
他艰难的开口，嗓音已经有些嘶哑了。
“有，我给了他.......三万。”
张所长冷哼一声，心想真是好大的手笔。
“李振国答应了，很快就来易江县公干了，我暗中联系了几个大客户，透露了这个消息，但是价钱方面，难免贵一些。”
“几个大客户都不买账，觉得我在糊弄他们，李振国这边的进展不太顺利，这个时候，我接到了田老板的电话........”
刘建扔掉了手中快要燃尽的烟头，焦躁的抓了抓头发。
或许这一切都是天意，这个假冒的田老板，出现的实在是太巧了。
他给了李振国那么多好处费，自然希望得到回报。
此刻冒出个不问价钱只要货的大老板，他怎么可能会有防备呢？
怪只怪，他太过贪心，失去了应有的警惕。
刘建的供词，让李振国的罪责，再也没有逃脱的余地。
即便他再矢口否认，看见警方查到的三万块汇款凭证，也彻底沉默下来。
李振国坐在冰凉的铁椅上，脸色灰败。
他知道，他完了。
前途，命运，此刻都要画上句号了。
这么多年努力的一切，终究还是付诸东流了。
汪春来办公室，张所长将此案的情况，一五一十的汇报清楚，脸色凝重又愤怒。
“汪局长，这个李振国简直是胆大包天，竟然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打救命粮种的主意。”
“还把王村长的妻子推倒了，险些酿成大祸。”
汪春来的手指敲了敲桌子，语气威严。
“放心，这件事情，我会立即上报。”
“李振国这种政府机关里的蛀虫，绝不能姑息！”
汪春来顿了顿，抬头吩咐张所长。
“你去一趟医院，和小王说一下这件事的结果。”
“告诉他，李振国对他妻子的伤害，会有法律制裁，王家屯的粮种，也会安安稳稳的继续留在王家屯。”
“市局想要，那就要拿出真正的态度来。”
张所长点点头，“好，汪局长，我这就去医院。”
医院病房里，张青已经苏醒，只是脸色苍白，身体还有些虚弱。
护士交代过，只能让病人先喝些白粥之类的，慢慢静养。
换过药后，护士便离开了，将空间留给小两口。
王天微微倾身，温柔的摸了摸妻子的脸庞。
“小青，让你受苦了。”
张青露出几分笑意，声音虚弱的开口。
“当家的，孩子没事.......就好。”
“你别担心。”
王天心中发酸，忍了又忍，才让自己的情绪稍稍平复下来。
“放心吧，你和孩子都会没事的。”
“李振国已经被抓了，他不会有好下场的。”
张青轻轻应了一声，王天拿过江小蓉特意送来的白粥，轻轻吹着，喂到妻子嘴边。
安静的病房中，流淌着温柔与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