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国志忍着不适，在对面的长条凳上坐下，随行的人打量着，站在一旁，没有开口。
肖国志打量着马国良的神色，也没过多客套，开门见山。
“马矿长，这次来，是王厂长派我来看看，咱们矿上的情况。”
“听说渗水和暴雨的事情，对咱们矿上影响不小，这才涨了价。”
马国良吸了两口烟屁股，这才碾灭了。
“多谢王厂长关心了，不过涨价这事儿，我也是没办法，矿上的工人也得生活啊，吃喝哪样都要钱。”
马国良一开口，便是卖惨。
“肖主任，你这一路走来，也看到了吧？那几辆拖拉机，我可花了不少钱才雇来的。”
“这可都是开支啊，而且这路，也不是一天两天就修好的，啧啧，头疼啊........”
肖国强不接茬，继续说明来意。
“马矿长，振兴砖厂，是咱们矿的老主顾了，用量一直很大，这煤价突然涨这么多，我们实在有些吃不消。”
马矿长应了一声，脸上却没什么表情，甚至带着点漠然。
“哎呀，肖主任，路冲成那样，是老天爷不给饭吃，有啥办法？”
“渗水的事儿，更麻烦，抽水机都快干冒烟了，水深得很，工人下去都危险，矿上的产量，压根就保证不了。”
他指了指窗外，“这油钱，工钱，哪样不要涨？这煤的成本，可不就上去了嘛，您和王厂长也得理解一下。”
“理解，确实不容易。”
肖国强点点头，语气诚恳，“所以王厂长的意思是，遇到困难。可以一起想办法解决。”
“我们砖厂，愿意出部分资金，帮矿上修路，或者添置水泵，尽快解决渗水的问题。”
马国良挑挑眉，终于有了点反应，只是依旧兴致不高。
肖国强看了他一眼，只能继续说下去。
“你看，这路修好了，运力恢复了，生产也顺畅了，对咱们双方都是好事，当然，作为条件，希望矿上能看在长期合作的份上，把这煤价......往下压一压。”
“最起码，保证未来半年内，价格稳定在一个我们双方都能接受的范围内，我们可以签个协议。”
马矿长干笑了两声，露出一副了然的神色。
肖国强皱皱眉头，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对方沉默片刻后，便开了口，眼神里，透出几分轻慢。
“肖主任啊，你们王老板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嘛.......”
他顿了顿，喝了口茶水。
“这修路排水的事儿，矿上自己也已经在想办法了，就不麻烦你们砖厂破费了。”
“至于这价格........”
他拖长了音调，点了点桌子。
“现在市场，就是这个行情，你们应该都清楚，虽然振兴砖厂是老主顾不假，可我们也得吃饭，也得给工人发工资不是？”
“这各行各业的成本，都蹭蹭的涨，煤价不跟着动，我们矿也撑不下去啊。”
随行的老陈，忍不住插嘴道。
“马矿长，话可不能这么说，以前咱们合作得好好的，价格也公道，现在遇到点困难就猛提价，这.........这有点不讲情面了吧？而且我们用量这么大.......”
“哎，这位同志。”
马矿长不客气的打断老陈，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语气也强硬了起来。
“这就是市场经济，供需关系，决定价格。”
“现在各个煤矿的产量都上不去，但是需求方面.......呵呵，可是一点都不少呢！”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肖国志一眼，“再说了，我们矿也得生存，也得追求点利润不是？总不能一直当活雷锋吧？”
随行的小刘年轻气盛，听着这推诿又带着点嘲弄的语气，脸都气红了。
“马矿长，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砖厂以前占了矿上的便宜了？”
“我们可是按市场价付钱的，从来没有拖过，而且，什么叫需求不少？是不是那个外地来的老板，把煤都包圆了，所以你就不在乎我们这些小客户了？”
“哎！小伙子，话可不能乱说！”
马矿长坐直了身体，脸上显出几分不耐。
“赵老板那是商业行为，人家开的价格合理，我们矿当然要优先保障供应。”
“这怎么叫不在乎小客户呢？你们砖厂，也是我们的大客户，我们这不是还在供着嘛！只是价格，现在就是这个价。”
“你们要是嫌贵，可以少进一点嘛，或者........”
马国良摊了摊手，一副无奈的样子。
“去找找其他路子，现在市场开放了，又不是只有我们一家矿。”
这近乎直白的“爱要不要”的态度，像一瓢冷水，浇在三人心头上。
肖国志的脸色顿时沉下来，马国良虽然没有直说，但是话里话外，都透着对振兴砖厂的轻视。
王天之前的提议，本就是想帮忙的，可对方压根就不领情！
这是抱上大腿了！
这样的态度，实在是让人心寒！
“马矿长。”肖国强的声音冷了下来。
“市场规律我们懂，但合作讲的是诚信和长远，你们现在的做法，让我们很失望。”
“看来，马矿长是铁了心，要按新价格卖煤了？”
马矿长撇撇嘴，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得有点过了。
他放缓了脸色，但态度依然强硬，没有商量的余地。
“肖主任，不是我们不念旧情，实在是矿上也有难处。”
“这价格，确实降不了了。”
“你们可以考虑考虑，赵老板那边的煤嘛，虽然他加了点价，但量大稳定啊，只要你们吃得下。”
肖国强冷哼一声，去找那个抬高煤价的二道贩子买高价煤？简直荒谬！
他猛地站起身，凳子腿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噪音。
“既然如此，情况我们了解了，马矿长，那我们就不多留了，告辞！”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办公室。
小刘和老陈瞪了马矿长一眼，也紧跟着出去。
“什么东西！”
“呸！势利眼！”
一出矿场大门，小刘和老陈再也忍不住，低声怒骂起来。
“肖主任，咱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和王厂长汇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