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纸在玉匣里烧成了灰，只留下一点焦痕贴在内壁。
张鸣把匣子合上，放在桌上。他没再看那位置，转身走到主厅中央。天刚亮，屋里的灯还亮着，映得墙壁发白。
林阵已经在等了，阵盘摆在桌上，手指一直在动。苏冰靠墙站着，护甲穿了一半，肩上的防护层还没扣紧。赤焰龙坐在角落磨刀，赵炎和王雷一前一后走进来，手里拿着通讯器。
“都醒了？”张鸣说。
“睡不踏实。”赤焰龙抬头，“那张符是谁送的？”
“不知道。”张鸣摇头，“但今天不该再管这个。”
他走到桌边，打开阵盘连接的光幕。血魔域据点的结构图浮在空中，红点还在闪。
“我们还有事要做。”
话音刚落，院外传来灵力波动。一道传讯符贴在门上，亮了一下就灭了。
林阵走过去取下符纸，看了一眼：“天衍宗李玄长老，带抗魔同盟的人来了，说约好今早会谈。”
张鸣点头：“让他们进来。”
不到一盏茶时间，三人进了院子。走在前面的是个中年修士，面容平和，穿着天衍宗长老服饰。他身后跟着两个执事打扮的人，胸口别着抗魔同盟的徽记。
“张道友。”李玄拱手，“昨夜闭门休整，看来贵团队确实谨慎。”
张鸣回礼：“该做的事，不能出错。”
李玄扫了眼屋里的人，目光在林阵的阵盘上停了一瞬：“今日前来，是为确认考核当日的支援安排。贵方昨日未赴约，我们只能登门。”
“昨夜有变故。”张鸣没多解释，“现在谈正事。”
李玄也不追问，抬手示意身后的执事。那人取出一枚晶玉令牌，注入灵力。
空中立刻浮现出十个小光点，围成一圈，中间是血魔域据点的轮廓。
“这是监控塔的位置。”执事说，“昨夜已全部布设完毕。每三息更新一次数据，能捕捉魔兵调动、魔将气息变化，信号可直连你们的通讯器。”
林阵接过令牌，快速调出数据流。他盯着看了几秒，点头：“延迟低于半息，信号稳定，能用。”
苏冰走过来看了一眼：“这些塔不会被魔气干扰？”
“塔体用了净魔石，外壳刻了静息阵。”执事答，“只要核心阵没被完全激活，监控就不会中断。”
张鸣问：“如果我们需要临时调整路线，能靠这些数据预判巡逻空档吗？”
“可以。”林阵接口，“数据足够精细，能推算出换岗间隙。”
李玄笑了笑：“监控这一块，没问题了。”
张鸣没笑。他看向李玄：“支援呢？我们破阵只有九分半。如果里面出现意外，谁来救？”
李玄抬手，一名身穿暗金战甲的修士从门外走进来，抱拳行礼：“天衍宗虚神应急小队，队长秦岳。”
“你们驻在哪？”张鸣问。
“断风岭，据点外十里。”秦岳答，“五人小队，随时待命。接到求援信号，十分钟内抵达战场核心。”
“为什么是十分钟？”苏冰突然开口，“我们最多撑到九分半。”
秦岳神色不变：“最后一里有亚空间乱流，必须绕行节点。提速有限。但如果你们提前发信号，我们可以提前启动。”
张鸣盯着他：“信号一旦发出，你们必须到。不到，就是背约。”
“天衍宗言出令行。”李玄接话，“不会有延误。”
屋里安静了几秒。
赵炎开口：“万一我们被困在核心阵内部，信号传不出去怎么办？”
“塔群有穿透功能。”执事说，“只要你们在据点范围内，哪怕在地下三层，信号也能上传。”
王雷检查着手里的通讯器：“我已经接入频道，加密正常。紧急信号单独设了通道。”
张鸣这才转向最后一个问题：“判定标准，我要听原话。”
李玄点头，示意裁判代表。
三名身穿灰袍的修士走进来，站成一排。中间那人开口：“考核通过有三项硬性标准——第一，彻底破坏魔域规则核心阵；第二，斩杀所有虚神级魔将，包括血灵魔主；第三，清理外层魔兵九成以上。三项皆成，视为通过。”
“过程中若出现重大违规，比如滥杀俘虏、破坏仙界禁制，或借助外力强行改写战场规则，一票否决。”另一名裁判补充。
张鸣问：“有没有模糊地带？比如魔兵逃散，算不算清除？”
“以监控塔统计为准。”裁判说，“只要系统记录的魔兵数量降至一成以下，即为达标。”
“那血灵魔主呢？必须当场格杀？”
“可以生擒，但必须废去其战力，封印带回。否则不算完成。”
张鸣环视一圈：“监控、支援、判定，我都清楚了。”
李玄微笑：“张道友准备充分，我们也很期待鸿蒙宗的表现。”
“不是表现。”张鸣说，“是结果。”
他走到门口，看着外面的院子。阳光照在地砖上，没有风。
“我们会破阵，会杀人，会清场。”他说，“到时候，希望你们的人都在该在的位置。”
李玄点头：“放心。”
一行人离开后，赤焰龙走过来：“他们真会来？”
“会。”张鸣说，“天衍宗需要一个能打胜仗的队伍当盟友。我们越稳，他们越不敢放鸽子。”
林阵调出监控数据界面：“这十座塔不只是保命用的。我能用它们反推核心阵的能量流向，说不定能找到第七支柱的弱点。”
“那你抓紧。”张鸣说，“明天之前，把新路线定下来。”
苏冰低头检查自己的护甲：“防护层昨晚已经全装好了，药也分好了。就差最后测试。”
“今晚做。”张鸣说，“所有人闭关，不准外出，不准传讯，不准练功。”
“又来？”赤焰龙皱眉。
“那张符不是警告。”张鸣说，“是试探。对方在看我们会不会慌。我们现在越稳，他们越摸不清底细。”
王雷收起通讯器：“我已经设了信号屏蔽，任何外来窥探都会触发警报。”
“你负责后勤。”张鸣说，“明早六点，全员集合，检查装备。”
众人散去。
林阵回到偏厅继续调试阵盘，苏冰带着药箱去了后屋，赤焰龙把刀收回鞘里，赵炎站在窗边看了一会儿外面的路，然后转身走了。
张鸣站在院中，抬头看天。
太阳已经升到头顶，光落在剑柄上，有点烫。
他把手搭上去，没拔剑。
远处钟楼响了一声。
他站着没动。
这时，王雷快步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张新的符纸。
“刚收到的。”他说，“来自监控塔执事，说是最后确认一遍通讯频率。”
张鸣接过符纸，看了一眼。
符纸上的字迹很工整，写着一组数字。
他盯着那串数字看了两秒。
然后伸手，把符纸撕成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