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碧莲把一叠玉简放在桌上，纸角微微翘起。她看了眼张鸣，没说话，只是用手指轻轻推了过去。
张鸣正站在桌前翻看一份名单，听到动静抬了抬头。他伸手接过玉简，指尖扫过表面，一道光幕在空中展开。上面是昨晚归附的两家小宗门提交的资源清单和战力统计。
“赵炎那边已经清点完了。”李碧莲说，“八家盟友都回了话，愿意参加今天的会。”
张鸣点点头，把玉简放到一边。“让他们一个时辰后进议事堂。这次不开大会，只叫核心代表。”
李碧莲应了一声，转身要走，又停下。“你还打算提轮换制的事？”
“得提。”张鸣坐下来，拿起笔在纸上画了几条线，“现在他们服我们，是因为我们压着焚天城打。可时间一长，谁都不想永远听别人发号施令。”
李碧莲没再问，只是站在门口看了他一眼，走了出去。
半个时辰后，议事堂里陆续来了人。来的都是各势力主事，有老有少，穿的衣服也不一样。有人披着旧袍子，有人腰上挂着令牌。进来后各自找位置坐下，没人说话，但眼神都在扫来扫去。
张鸣最后到。他走进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他没让大家坐，直接走到前方的台前，手一挥，空中浮现出一张大图。那是仙界中部的地图，红蓝两色标出了当前势力范围。蓝色区域正在缩小，红色一圈圈往外扩。
“昨天焚天城下了封锁令。”张鸣开口，“从今天起，所有附属势力不得与其他宗门往来，违者按叛逆处理。”
底下立刻有人低声议论。
一个穿灰布衣的老头站起来：“这不是要把我们都关死？”
“他怕消息传进去。”另一人接话，“越封，越说明里面有问题。”
张鸣等他们说完，才继续道：“光明仙帝的地盘已经塌了一半，焚天城也在缩。但他们不打，我们也不能硬冲。接下来这段时间，我们要做的不是抢地盘，是立规矩。”
堂下安静了些。
“我提议，成立‘联盟筹备委员会’。”他说，“把我们现在这八家，加上刚归附的两家，统一起步调。设三个部门——战力统筹、情报共享、资源调度。每个部门由专人负责，定期汇报，互相监督。”
有人皱眉：“谁来管？怎么分权？别到最后还是听一个人的。”
张鸣没回避这个问题。“战力统筹交给赵炎，他在前线带过兵，也跟你们并肩打过。情报共享由影风首领接手，他手里有江洛联盟的暗线网，能保证消息不被截。资源调度暂时由吴明远程协调，他会派人对接每一家的供给需求。”
他顿了顿，接着说：“我不插手具体事务。重大决定，必须委员会投票，三分之二同意才能执行。”
底下开始交头接耳。
那个灰布衣老头又开口：“盟主呢？你当不当？”
“我当。”张鸣答得干脆，“但不是一直当。每三年一次选举，任何神王级势力都可以参选。这是写进《协同公约》的条款，今天签了字，就得认。”
堂里一下子静了下来。
过了几秒，左边一个中年男子站起来：“你说的这些……真能落实？”
“可以。”张鸣拿出一块玉牌，在桌上一拍。三份卷轴凭空出现，分别写着三大部门的职责细则和权力边界。“现在就可以签。签了字，就代表认可这套规则。不同意的，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没人动。
片刻后，灰布衣老头叹了口气，走上前来。“我先签。”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十个人依次上前按下手印。最后一份卷轴收起时，光幕上的地图自动更新，多出一个红色标记——“反仙帝联盟筹备委员会”。
会议结束，其他人陆续离开。
赵炎留到最后，走到张鸣身边。“战力部这边我马上开始整编。先把各家能调动的人数、等级、武器类型汇总成册。”
“好。”张鸣递给他一枚新制的令牌，“用这个调取权限，所有信息直通密室光幕。”
赵炎接过，点头走了。
影风首领没走远，靠在门外柱子旁等。等人都散了，他才走进来。
“你要的倡议书。”他低声说，“我已经安排下去了。”
张鸣嗯了一声。“怎么传的？”
“江洛联盟的地下网，走的是七层跳转路线，主节点不会暴露。第一批已经送到北境三家隐修据点，南边两个坊市也收到了加密玉简。”
“论坛那边呢？”
“长文发了，匿名。列了九大仙帝这些年强征供奉、打压异己的案子，还有能量印记比对图。现在讨论区已经吵起来了。”
张鸣嘴角动了一下。“让他们吵。吵得越大越好。”
影风首领从怀里掏出一块黑色石片。“这是雷暴仙帝那边的新线索。疾风营十七具尸体的身份确认了，全是亲卫军编制。编号箭上有火熔痕迹，是内部人才能接触到的标记。”
张鸣接过石片，手指划过表面。系统提示音在他脑中响起：
【反仙帝联盟框架确立】
【内部整合完成】
【筹备工作进入造势阶段】
他把石片放进抽屉，锁好。
“接下来，重点盯资源调度。”他说，“让吴明那边准备好分配方案。哪家出人多，哪家拿得多。不能让人觉得我们在吃独食。”
影风首领点头。“我会盯着情报流，一旦有新势力回应倡议书，立刻通知你。”
他说完转身要走，又被叫住。
“等等。”张鸣从桌上拿过一张纸，“把这个也加进去——联盟准则三条：共抗仙帝压迫，共享情报资源，共分胜利成果。写进所有对外文书里，一字不改。”
影风首领接过纸，看了一眼，收进袖中。
外面传来钟声，是每日例行巡查的信号。
李碧莲这时候回来了，手里拿着新的名单。“又有三家小宗门递了信，想了解联盟的事。”
张鸣接过名单，翻开第一页。“让他们派代表来，下一轮会议一起谈。”
李碧莲站在旁边没动。“你觉得他们会真心加入？”
“不一定。”张鸣把名单放在桌上，“但只要他们敢来谈，就是动摇了。焚天城现在关门闭户，雷暴城忙着灭口，我们开门迎客，给路走，给话说，总会有人动心。”
他喝了口茶，水已经凉了。
“以前是他们定规则。”他说，“现在，该换人了。”
李碧莲没再说什么，只是拿起空杯走出去。
张鸣坐在原位没动。他打开光幕，调出整个中部区域的动态图。红色区域比早上又扩大了一些，几个原本灰色的据点变成了浅红，那是观望中的势力开始松动的标志。
他正看着，赵炎又折返回来，脸色有点紧。
“出事了？”
“不是。”赵炎摇头，“是东岭那边的一个小宗门，叫青岩门。他们掌门亲自来了，现在在偏厅等着，说要见你。”
“为什么没提前报？”
“他是自己闯进来的。守卫拦不住，说是拼着得罪我们也得当面说话。”
张鸣站起身。“人在哪？”
“偏厅第二间。我没让他进主院。”
张鸣往外走，边走边问：“带了多少人？”
“就他一个。剑都没带。”
走到院子拐角时，影风首领突然从侧面快步过来，声音压得很低。
“别见他。”
张鸣停下。
“青岩门三个月前给焚天城上过供奉清单。”影风首领说，“里面有批药材，是用来炼‘神识遮蔽丹’的。这种丹，只有高层才用得上。”
张鸣眉头皱起。
“你是说……”
“他可能是来当眼线的。”影风首领盯着他，“试探我们的反应速度，摸我们的底细。”
张鸣沉默几秒，忽然笑了下。
“我知道了。”
他继续往前走，脚步没停。
“让他等。”他说，“泡杯浓茶，晾他半个时辰。然后告诉我，他进门之后，眼睛往哪儿看了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