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炉上的光又闪了一次。
这次的节奏变了，不再是缓慢的明灭，而是像心跳一样，一下紧接一下。张鸣的神识还连着炉内，能感觉到那颗丹药已经不再需要外力维持，自己在缓缓旋转，吸收残留的混沌气息。
他慢慢收回双手，掌心离开炉壁时，指尖没有发麻，也没有震颤，就像从水中抽出手那样自然。
丹炉顶部无声裂开一道缝，紫金色的光柱猛地冲出去，直插天际。整座澜月城的人都看见了，有人停下脚步抬头看，有人直接跪了下来。那光里带着一股威压，不是针对谁，却让所有真神以上的修士都感到呼吸一紧。
张鸣没动，只是抬起手，掌心向上。那颗悬浮而出的丹丸稳稳停在他面前，滴溜溜转着，表面有细小的符文流动，像是活的一样。
系统提示在脑子里响起：【神皇丹炼制完成，五品低品，纯度98%，突破神皇初期成功率99%】
他点头，手指一勾，身侧的玉瓶自动飞到手中。瓶身是灰白色的，上面刻着几道浅痕，看不出材质，握在手里也不重。他用拇指推开瓶盖，轻轻一引，丹丸就滑了进去。紫金光立刻被压住，只剩下瓶口一圈淡淡的晕。
李碧莲从外殿走进来，脚步很轻，站在门口没再往前。她看了眼空了的丹炉，又看向张鸣。
“成了？”
“嗯。”
“外面都准备好了。”她说，“赤焰龙带人在百里外设了三道预警阵，赵炎守第二圈，我刚收到消息，鸿蒙仙帝和天衍宗宗主已经到了上空。”
张鸣把玉瓶收进怀里，盘腿坐回阵心位置。九转星辰神皇聚灵阵还在运转，地面上的纹路微微发亮，能量波动稳定。
他闭上眼，开始调息。
体内的灵力顺着《混沌心诀》的路线走了一遍，发现有些地方确实卡住了。连续七天不眠不休控火，神识消耗比想象中大，经脉也有细微损伤。他没急着修复，先让气息沉下去，像水落石出那样，一层层沉淀。
系统自动启动记忆宝库调用。
医道圣手的经验先出来，告诉他哪些经络最容易积累疲劳，该怎么疏通；接着轮回仙帝的记忆补上，指出突破前最怕强行打通导致根基虚浮，得让身体自己恢复节奏；最后是李一鸣的丹道知识，提醒他在服丹前不能有任何情绪波动，否则会影响药效吸收。
他按这些信息调整呼吸频率，体内灵力渐渐变得顺畅。原本有些滞涩的地方也开始松动，像是结冰的河面化开裂缝。神王神格在胸口轻轻震动，频率越来越快，像是在回应什么。
李碧莲一直站在门口，直到看见他头顶冒出一层薄汗，才转身走出去。
高台上，情报组的人正在检查最后一遍通讯链路。她走过去，扫了眼屏幕。
“信号都通？”
“通的，一百个源点全部激活，随时可以投放。”
“战力部呢？”
“护卫队已就位，机动组埋伏在传送节点两侧，赤焰龙亲自带队。”
她点头，抬头看向天空。
鸿蒙仙帝和天衍宗宗主并肩立在半空，谁也没说话。两人身上都没有释放气势，可整个区域的空气就像凝固了一样，连风都绕着走。
她传音上去：“辛苦两位前辈。”
鸿蒙仙帝微微颔首，目光仍盯着下方的炼丹阵。
天衍宗宗主开口：“他现在状态如何？”
“刚收回神识，正在调息，应该很快就能开始。”
“时间不多了。”天衍宗宗主说，“丹成之时，天地异象瞒不住任何人。九幽那边肯定已经察觉。”
“我们也等不到他们动手。”李碧莲说，“只要他能顺利突破，后面的事就好办。”
鸿蒙仙帝终于开口：“你现在下去吗？”
“不了。”她说，“我就在这儿守着。”
三人再没说话，各自守住方位，像钉子一样扎在原地。
阵心处，张鸣睁开眼。
眼神很清，没有疲惫，也没有兴奋。他伸手摸了摸胸口，那里有一股热流在聚集，是神格在呼唤蜕变。他知道自己的状态已经调到最好，经脉畅通，神识稳固，灵力饱满。
他从怀里取出玉瓶，打开盖子。
丹药静静躺在里面，表面的符文还在动，像是某种语言。他盯着看了两秒，抬手将丹丸倒进嘴里。
丹药入口即化，没有味道，只有一股热流顺喉咙滑下去。刚落地，就开始炸开。
一股力量从腹部冲上来，直逼神格。他的身体猛地绷紧，肌肉一块块鼓起，皮肤下有光在窜。第一波冲击来得太快，他咬牙撑住，把那股力量往下压，往四肢分散。
经脉开始发烫，像是被火烧过。他继续运转《混沌心诀》，引导能量进入正轨。第二波紧接着来了，比刚才更强，直接撞向神格。
咔的一声。
像是骨头裂了，又像是什么东西碎了。他闷哼一声，额头渗出汗珠，但手没抖，也没叫人。
第三波、第四波接连不断，每一波都比前一次猛。他的身体开始轻微颤抖，可坐姿始终没变。第五波冲上来时，神格终于裂开一道缝，能量趁机钻进去，开始重塑结构。
外面，警戒圈突然传来一阵波动。
李碧莲立刻抬头，看向东南方向。
一名巡逻修士快速飞来，在空中抱拳：“副宗主，东南三十里发现空间扰动，持续三秒后消失！”
“强度？”
“接近神皇级波动，但没留下痕迹，不确定是不是试探。”
她眼神一沉，传音给上方两人。
鸿蒙仙帝缓缓抬手，掌心凝聚一团暗金色光晕，随时准备打出。天衍宗宗主也动了，袖中滑出一枚阵盘，手指在上面快速划了几道。
阵心处，张鸣还在承受冲击。
第七波能量撞上来时，神格裂缝扩大，新的规则开始生成。他感觉脑子有点晕，像是被人从高空扔下来，可意识始终没丢。他死死抓住《混沌心诀》的主线，不让任何一丝能量乱跑。
第八波来的时候，天空变了。
云层自动分开，露出一片深紫色的天幕。虽然还没到引劫的时候，可天地已经在反应。
李碧莲盯着那片天，低声说：“不能再等了。”
话音未落，东南方向又是一阵波动。
这次更明显，空间像水波一样荡开一圈，随即恢复平静。
“他们在找机会。”天衍宗宗主冷声道，“想等他最弱的时候动手。”
“那就让他们看看。”鸿蒙仙帝终于开口，“什么叫护法不是摆设。”
他抬手，那一团暗金光芒瞬间扩散，化作一张大网，罩住整个炼丹阵。天衍宗宗主同时打出阵盘，地面亮起无数符文，层层叠叠围成一个圆。
李碧莲也动了。
她从腰间取下一枚玉符，捏碎。刹那间，四道光柱从四个方向升起，连接成屏障。这是她早就布置好的底牌，能挡住一次神皇级攻击。
三股力量叠加在一起，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防护圈。
阵心处，第九波能量冲上来。
张鸣的身体剧烈一震，嘴角溢出一丝血。他抬手擦掉，继续运转功法。神格的重塑进入最后阶段，新的规则一条条生成，旧的等级开始崩解。
他能感觉到，自己离那个门槛只有一步之遥。
只要撑过这一轮，就能迈过去。
第十波来了。
这一次，不是从内部炸开，而是从头顶压下来。像是整片天塌了，直接砸在他头上。他的背弓起来，双手撑地，指节发白，可还是没出声。
血从鼻子里流出来，顺着下巴滴在阵图上。
那滴血落在一道符文上，瞬间被吸干。整个聚灵阵嗡地一震，亮度提升了一倍。
外面的防护圈也开始共振，三层力量融合，发出低沉的轰鸣。
东南方向的空间再次波动。
这次，裂开了一道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