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刚亮，岩洞里还留着昨夜的冷气。李碧莲靠在墙边，手心贴着纳戒，指尖能感觉到玻璃瓶的冰凉。她没说话，只是把铅盒往怀里收了收。
林风蹲在洞口，盯着远处峡谷入口。黑雾比昨晚更浓，风一吹，雾里又闪了一下红光。那光不像是反射，倒像是从里面透出来的。
他回头看了眼李碧莲：“你刚才看到什么？”
“剑。”她说，“不是幻觉。它在动，像在看我们。”
林风没接话，手指在影丝罗盘上划过。指针轻微晃动，指向祭坛东南侧。那里有一段破损的石墙，靠近信徒议事厅，守卫换岗时会背对那个方向。
“再进去一趟。”他说，“只取东西，不恋战。”
两名护卫立刻起身，一人守住洞口，另一人走到河床掩体处架好视线。他们没问为什么，只等命令。
林风取出两张新的记忆玉符，递给李碧莲一张：“你负责采样，我去议事厅。七息窗口，不能多待。”
李碧莲点头，从纳戒里拿出三个特制玻璃瓶。瓶口缠着细密的冰丝，是她用混沌冰灵体凝出的封印层。她把瓶子放在地上，手指按进地面，一丝寒气顺着泥土蔓延出去。
风向变了。
她抬手掀开第一个瓶盖，瞬间一股黑气飘进来。冰丝自动收紧，封住瓶口。第二个、第三个同样操作，三次都在风转向时完成。做完她立刻把瓶子塞进铅盒，扣紧锁扣。
系统提示音在她脑中响起：【样本采集完成，能量特征匹配度95%，来源与张智仁体内残留一致。】
她闭了下眼，呼吸有点乱。刚才那一瞬，她又感觉到了那股意识，像是被什么东西盯住。但她没说，只把铅盒交给右侧护卫。
林风已经动身。
他贴着河床边缘前进，每三十丈就停一次。守卫的脚步声传来时，他就伏在地上不动。等巡查过去，再继续爬行。
到议事厅外，他发现门缝开着一道缝。里面没人走动，只有一张石桌，上面摊着一卷泛黑的玉简。字迹是古魔文，刻得很深。
他靠墙站着，掏出记忆玉符贴在额头上。眼睛扫过玉简，内容直接复制进去。
“十份神尊级本源，已得三。”
“魔剑大人意志渐醒，残念可驱万众。”
“北方通道加固，防备外来者。”
最后一行写着：“若遇入侵者，格杀勿论，不得靠近核心祭坛三步之内。”
林风记完，正要撤，忽然听见里面传来脚步声。他立刻缩到墙角，屏住呼吸。
一名黑袍人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块血色晶石。他把晶石放在玉简旁边，低声念了几句，然后转身离开。
林风等他走远，迅速退回河床段。李碧莲已经在等他。
“拿到了？”她问。
他点头，把记忆玉符收回纳戒。
两人汇合后，沿着原路倒退撤离。为了避免留下痕迹，他们换了步伐节奏，还用碎石掩盖脚印。回到岩洞时，太阳已经升得很高。
林风检查了一遍装备，确认都完好。他把铅盒和记忆玉符放在一起，外面加了一层禁制。
“情报完整。”他对李碧莲说，“可以走了。”
她靠着墙没动，手还在抖。刚才采样时那股震荡对她影响不小，但她没提休息的事。
“你不觉得奇怪吗？”她忽然开口。
林风抬头看她。
“他们说‘主魂未归’。”她说，“那现在在祭坛里的到底是谁？如果只是残念，为什么能控制这么多人？还能写计划？”
林风没回答。他盯着外面的天空，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膝盖。
洞外风更大了，卷着灰烬扑进来。李碧莲伸手拨开眼前的头发，看见远处峡谷入口的黑雾又浓了一圈。
她的手停在半空。
雾里有一点红光，一闪而过。
就像昨晚她在幻觉里看到的那把剑，睁开了眼睛。
林风立刻站起身，抓起纳戒上的绳索。他把铅盒绑在腰间，另一只手握住了刀柄。
“不对。”他说。
李碧莲也察觉到了。空气里的魔能浓度突然升高，不是缓慢上升，是一下子跳上去的。探测器屏幕开始闪烁红光。
“他们发现了。”
话音刚落，岩洞外传来一声闷响。左侧护卫猛地冲进来，脸上有血。
“有人来了。”他说，“速度很快。”
林风立刻下令：“换路线，走南侧断崖。不要用传送符，会被追踪。”
四人迅速收拾东西，从岩洞后方绕出去。地面比之前更硬，踩上去有轻微震动。他们一路低着头，不敢回头看。
走了半个时辰，李碧莲突然停下。
“等等。”她说。
她蹲下身，手指摸了摸地面。泥土上有新鲜的划痕，像是有人拖着重物走过。
林风趴下去听了听。远处有脚步声，不止一队人，正朝这个方向包抄。
“我们被围了。”他说。
右侧护卫低声问：“怎么办？”
林风看了看地形。前方有一片碎石坡，再过去是干涸的河床岔口。如果走那边，可以分两路撤离。
“分成两组。”他说，“我和李碧莲走左边，你们两个走右边。到预定汇合点集合。”
“不行。”李碧莲说，“他们知道我们会分散。这是陷阱。”
林风皱眉：“那你有什么办法？”
她没说话，只是把手伸进纳戒，拿出了最后一个玻璃瓶。瓶子里还剩一点采样的魔能，正在缓缓流动。
“我有个主意。”她说，“但需要你帮我争取十息时间。”
林风看着她。
她把瓶子递给他：“拿着。等我信号。”
说完她转身走向碎石坡边缘，脱下外衣叠好放在地上。然后她抬起手，掌心朝上，一丝寒气从指尖溢出。
林风明白过来：“你要引他们？”
她点头：“只要十息。”
林风把刀插回鞘里，接过瓶子：“我给你十五息。”
她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纵身跳下了坡。
林风立刻趴在地上，耳朵贴着石头。他听见下方传来脚步声加快，有人喊了一句什么，然后一群人追了过去。
他数着时间。
一、二、三……
第七息时，坡下传来一声闷哼。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八、九……
第十息刚过，李碧莲的声音传来：“走！”
林风立刻起身，冲向河床岔口。两名护卫紧跟其后。
他们跑出三百丈，才看见李碧莲从侧面绕回来。她脸色发白，左手捂着右臂，指缝里有血渗出来。
“你受伤了？”林风问。
“小伤。”她说，“别管我，快走。”
林风没再说话，扶着她加快脚步。四人一路狂奔，直到进入一片岩石群才停下。
他们藏在一个凹陷处，轮流值守。天快黑时，探测器显示周围没有追踪信号。
林风打开铅盒检查，样本和卷轴都在。
“任务完成。”他说。
李碧莲靠在石头上，闭着眼没说话。她的呼吸很轻，右手还压着伤口。
林风撕下一块布条想给她包扎，她摇头拒绝。
“不用。”她说，“等回去再说。”
林风没坚持，只把水囊递给她。她喝了一口，又递回来。
外面风停了。
远处峡谷方向，黑雾静静浮动，没有再闪红光。
林风盯着那片雾，手指一直按在刀柄上。
李碧莲忽然睁开眼。
“你还记得刚才那个瓶子吗？”她问。
林风点头：“在我这儿。”
“它刚才动了一下。”她说，“就在你接住的时候。”
林风低头看向腰间的铅盒。
盒角有一道细微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