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几人便开始风风火火的回到千户所进行整顿了。
晚间章博出奇的叫了老马去到了营帐,看着老马笑眯眯的说不出的和善。
站在营帐中间的老马却全身绷紧,他真的是害怕自己控制不住砍了这狗东西,想想也知道今日突然找他过来是为了什么,姓章的是个色胚,怕是真瞧上了他闺女,若这姓章的是个好人,闺女即便是为妾那也无妨,最起码后半辈子是无忧的。
若是如齐世子一般,人才品貌万中无一,也可堪为夫君,再不济便如同长平一般,少年英才为人体贴忠厚,即便是为妾孩子也不会遭罪,偏生这位,样貌且不说了,性子小气又记仇,空有指挥名头,到他们大兴做的没一件人事。
最关键还是好色,明明是来上值,日日同丫鬟厮混在一起,有没有个妾名头还难说,分明是个好色寡情之辈,燕燕性子又倔又拧的,嫁与这位,不是生生逼着孩子去死么?
他与夫人二十八九才的下这么一个宝贝闺女,一时疏忽让姓白的钻了空子孩子险些就没救回来,他当年悔得真是恨不得日后走哪把闺女带到哪里,好不容易艰难日子过去了些,如今又来了个章博。
今日看着章博拿自己的官位威胁女儿,他活吃了那姓章的心思都有了。
章博笑得和蔼给有些紧绷的马千户倒了一杯茶水,安抚的拍拍马千户的手道:“千户不必紧张,只是一些小事情。”
马千户将杯子放置一旁:“指挥,卑下惶恐。”
章博将马千户按在黄花梨木制的座椅上:“唉~坐坐坐,近日千户辛苦了,我寻你来也只是说说家常话,你也知道,我刚来不久,身份又不如齐世子,底下自是不服的,但是马千户你啊,我一看就心喜,所以寻你来说说话。”
马千户垂头拱手 :“卑下不敢,若有事还请指挥示下。”
章博看了看马千户恭敬有余亲近不足的样子便知道此人没那么好说话,但是想想亲卫说的,于其将人换掉慢慢替换成自己人,不如直接收买现成的千户,马千户和张千户家中都有一女,张千户家中的女郎年纪尚小,但是马千户家的,却是年纪正合适的。
今日见那马三娘,自己一人撑起一个点心铺子,样貌是俊的,性格还张扬泼辣,真真是戳到他心口上了,这么个小辣椒,若能纳进后院,可是有极大的好处。
纳进了门,马千户他们便是翁婿,都道马千户疼孩子,这女子要是成了他的人,且不说马千户要为他卖命,马家三娘的铺子也能收入囊中,他可是听说马家这个小点心铺子在这里可算得上是一门挣钱的营生。
既得了美人,事业上有了助力,还能得些钱财贴补自身,怎么看都是一门划算的买卖。
章博轻咳一声,坐回主位之上自顾自道:“马千户,我知晓你们都在忐忑,怕我将你们从现在的位置上换下来,但是呢我也是个惜才之人,你么,我听说了,在这个位置许多年了,武艺战功都是出列拔萃的,我也起了爱才之心,不过你也得晓得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今日便是要问上一问,你愿不愿意跟着我?”
马千户滴水不漏的将话语堵了回去:“指挥说笑,老马我身为大兴千户,您为大兴指挥,我自是忠于您的。”
章博往座椅后面靠了靠,掀动盖子:“明人不说暗话,我也不跟你整那些个弯弯绕绕了,我就问你一句。愿不愿意做我的老丈人,你若把女儿许配给我,我便当你是自己人,日后便罩着你,有我在一日,你便是大兴一日的千户,日后若有机会,同知也不是不可能。”
马千户深深的吸了口气,额头上青筋爆出喘着粗气怒道:“指挥!你把我老马当什么人了?我就是死也不会卖女儿的!”
章博一双阴险狠毒的眼睛盯着已经生气老马冷笑:“闺女重要还是一家子重要,马千户,你可是想仔细了!”
说完也不等马千户回话再道:“我听说你有两个儿子在军中是吧?不要着急,回去想想再给我答复,后日我便带兵攻打永宁,待我回来再说此事也不急,你先下去吧。”
说完摆摆手示意马千户离去,看着老马出了营帐冷哼一声:“不识抬举,不过五品千户之女,能给我做妾都是抬举了......”
马千户出了卫所,生气之后便是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他没什么背景,他爹死前也不过是大兴的一名百户,而他十七岁时爹就去世了,他爹去世后才承袭了父亲的百户一职。
打拼多年才在千户上稳稳坐住,十几年前的大兴远没有如今的吏治清明战力强悍,他爹死于一场鞑子突袭,那年的指挥是个囊蛀,私吞下了一大半的粮草军饷,家中吃不饱就算了,军中也吃不饱,不过下来了一千鞑子便生生砍死了卫所三千多人,不是打不过,而是大家吃不饱,军中的汉子们个个饿的面黄肌瘦,大锅里的饭食稀得米粒都数的过来,他家他是大郎,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都死在了那几年。
二弟死于鞑子劫掠,当发现人时都已经硬在街头上了,三弟是生生饿死的,妹妹和娘亲省下口粮和他与父亲,在北疆的严冬典卖掉了家中仅剩的两件袄子,与他置办了一身厚实衣裳,等他从山野打完猎物回家时,父亲已经战死了,当他从叔伯处接手父亲瘦削干瘪的尸体,拖着父亲归家之事,却发现母亲和小妹竟然死在了家中。
他将父亲尸首安置好,待回到了屋里,就看见二人裹着发硬的薄被子就那么靠在一起,母亲怀中抱着身着单衣的妹妹两个人紧紧依偎着,就那么闭着眼没了声息,母亲的手臂紧紧箍着妹妹瘦小僵硬的身躯,到最后,也不知到底是冻死的,还是饿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