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初夏的午后,阳光温柔,窗外的树叶在风中轻轻摆动,空气里弥漫着熟悉的安定气息。】
玄关门“咔哒”一声被推开,林恩和邱白踏入熟悉的家中。雪球在门边等候多时,一见他们进来便迅速冲上前来,在两人脚边绕来绕去,发出几声撒娇似的喵叫。
雪球一进屋便忍不住蹲下,抱起雪球,用脸贴了贴它的毛发,轻声笑道:
“我就知道你会想我。”
林恩站在门口换鞋,随手把旅行包放在一边,望着那一人一猫,神情柔和了许多。
“想你是其次,主要还是没零食吃了。”
邱白白了他一眼,但嘴角怎么都压不住笑意。
“那你就一点都不想它?”
“我当然想了。”林恩走过去揉了揉邱白的头发,又摸了摸雪球,“但我更想你。”
屋子里熟悉的香味萦绕,旅行时积攒的疲倦也仿佛在这熟悉的温度中被慢慢溶解。林恩走到钢琴边,指尖在黑白键上轻轻按了一下,那音色如旧,干净而温柔。
“回来了。”他低声说着,像是对自己,也像是对邱白。
邱白抱着雪球坐到沙发上,舒展身体,软绵绵地窝成一团:“这才是真正的放松……我决定三天之内不碰任何画笔。”
林恩一边给自己倒水,一边扬眉:“最好别超过三天,我还指望你帮我画插图呢。”
“你不是说是暑假陪我休假吗?”邱白抬眼,笑着提醒他。
“是陪你休假,不是陪你堕落。”林恩将水杯递过去,顺便在邱白额头轻点一下,“而且我可是个勤劳的教师。”
两人相视一笑,旅途的点点滴滴似乎仍未散去,但生活已经重新回到了节奏里。窗外鸟鸣阵阵,屋内充满安宁。
这一刻,伦敦的光影成为了回忆,而真正属于他们的世界,才刚刚重新启程。
【次日清晨,京城阳光清朗,校园里绿意葱茏,槐花的香气混着初夏的热度从林荫道一路飘到音乐学院的楼前。】
林恩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白衬衣和深灰长裤,抱着一摞厚厚的谱纸走进办公楼。他今天的情绪并不算太好,眉头轻蹙,神情专注中透着一丝隐忍的疲惫。
——他的研究生们又一次在毕业作品上“惊人发挥”。
坐在办公室里,一张张乐谱摊在桌上,林恩翻阅着,眉头越皱越紧。
“这节奏……你是想让交响乐团在台上爆炸吗?”
“这个调式的转调太突兀了,根本接不下去。”
“你是怎么把一个三分钟的小品写成了钢琴协奏曲的铺排?”
他的语气一向温和,但到了这个时候,也难免会带上一点不耐。林恩最怕的就是学生写出“空洞的复杂”,那是一种对音乐毫无敬畏的态度。
“林老师……”一个胆子最大的研究生推门而入,小心翼翼地递上修改后的版本,“这是我改过之后的……可以过一遍吗?”
林恩头也没抬:“放这儿吧,等我看完这一摞。”
“啊、好……”
门关上,林恩揉了揉眉心,靠进椅背叹了一口气,望向窗外。五月的阳光打在他侧脸上,显出一丝疲惫中的冷峻。他其实不是真的生气,只是今年这届研究生太不省心,而他又恰好是最负责任的那一个。
偏偏这个点,邱白还在学校写速写练习,不能来救他。
他无奈地低声道:“真想把你们统统打包送去让伯克利骂一遍,效果应该立竿见影。”
林恩叹息一声,把下一份乐谱拿起来,继续这场“耐心与节奏”的战斗。毕业季,注定是热闹与崩溃交织的日子。
办公室的窗帘被风吹得轻轻飘起,林恩正低头翻看着一份“创作理念说明”稿纸,看着看着,他忽然“砰”地一下把纸摊回桌面,手掌撑着额角,长叹出声:
“你们虽然不会在学术界让我感到威胁,但让我在教育局一败涂地。”
语气平静得像钢琴上按下一个干涩的低音,尾音里却全是无法掩饰的绝望与疲惫。
隔壁桌的同事正啃着苹果,一听这话愣了一下,悄悄瞄了一眼林恩,笑着顺手从自己抽屉里拿出一份打印好的论文递了过来:“哎,我看这篇还行啊……你瞧瞧,写得挺清楚,理论也没错。”
林恩接过来随手翻了两页,淡淡扫了几眼,合上,语气依然平淡,却透出一点几乎要放弃抵抗的无奈:
“在普通人里,确实算得上不错……但问题是——他们是我带的啊。”
他抬起头,目光落在窗外一群欢快路过的本科生身上,顿了顿,神情略冷,“这种水平,远远不够。”
同事干笑了两声:“……你要求太高了。”
林恩却摇了摇头:“我只是不希望他们在未来真正登台时,才发现自己的脚是虚的。”
说完,他又低下头,重新拾起那份“尚可”的论文,眉头微微蹙起,重新用红笔圈出问题。
那一刻,他还是选择继续批改,而不是放弃。尽管这些孩子把他逼到几近崩溃,但他是林恩——哪怕身为时间的管理者,也不会在“教育”这条路上后退半步。
教室里的冷气开得并不强,窗外阳光明晃晃地照进来,却一点也没减弱屋里那股低气压。
林恩站在讲台前,手里拎着一叠厚厚的论文,脸色阴得像是暴风雨前的天。他没直接点名,但语气比点名还要让人如坐针毡。
“你们都快毕业了,写出来的东西还是这样?”
他把那叠论文“啪”地拍在讲桌上,几份装订不整的稿纸顿时被震散,纸张的边角飞了一点出去,前排学生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不是我不想放人,而是你们这写的是论文吗?结构混乱、逻辑断裂、引用乱七八糟的还有好几个——你们就指望着这种水平出校门?”
他扫了一圈,没人敢说话,只有翻页声和几道低头翻笔记的动作掩饰尴尬。
林恩冷笑一声,把自己批注过的论文从文件夹里抽出来:“我已经帮你们改了那些完全不合理的部分——理论框架、方法论、甚至是你们连名字都写错的引用格式。但剩下的东西,你们必须自己搞清楚,自己写明白。”
他手中的红笔在桌面轻敲两下:“全部。重新写一遍。”
“而且,”他顿了顿,语气加重,“如果你们还想按时毕业的话,就把这份‘改过的草稿’当作最后的提醒。再交出一份让我读了想砸桌子的论文,全员——延毕。”
讲完这句话,林恩把红笔放回上衣口袋,目光冷静地看了台下一圈那群突然变得无比清醒的学生。
“没别的了,下课。”
他提起手边的讲义,转身就走,留下一群面面相觑的研究生噤若寒蝉,疯狂翻开笔记试图挽救自己的未来——以及那份随时可能被“时间本人”亲手打回地狱的毕业论文。